“饺子钱给你，本来就是我要吃的。”林岁安将钱搁在饭桌上，推给他，“你的钱还要挺半个多月，省着点花。”
她表情真诚，甚至微蹙的眉眼间还有几不可见的担心。
明昼紧盯着她，眼里满是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他沉默几秒，舔了舔牙根，忽地哑声问：“可以请你吃饭吗？”
“啊？”
突然的话题转换，林岁安一时没反应过来。
明昼拿起她推来的钱，走到她面前，默默重新塞进她的口袋。
林岁安瞧着他的动作，不解抬头。
明昼没看她，黑睫低垂，嗓音平缓低沉：“我有钱，不用担心我。”
林岁安眨眨眼，别过脸小声辩解：“我才没有担心你。”
“嗯。”他轻哼着嗯了声，尾调带笑，“那我可以请你吃饭吗？”他又重复了一遍。
林岁安倏地紧张起来，她摸了摸口袋，梗着脖子道：“这顿饺子，不算么？”
“不算。”
明昼表情认真，仿佛热恋中的男生在邀请心爱的女孩一起出去约会。
林岁安眼睫轻颤，有些招架不住他靠这么近，吞咽了一口，越过他在餐桌前坐好，回避这个问题：“以后再说吧。”
“那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嗯。”
二人沉默地开始吃饭，林岁安时不时偷偷抬眼打量他。
“你想说什么？”明昼忽然说道。
林岁安顿了顿，垂下眼：“那些试卷都是你写的？”
“嗯。”
“……”
气氛随后陷入短暂的沉默。
少年好似不太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你其实成绩很好。”林岁安用的是陈述语气。
明昼不会和她撒谎，扯了扯唇：“还行吧，但我英语不好。”
“陈老师让我跟你学习。”
“……”可你的英语试卷几乎全对。
一百二的卷子，她最多也只能拿到九十多分。
林岁安撇了撇嘴，忿忿夹了块鸡蛋吃下，眉头没忍住皱了皱。
依旧又甜又咸。
“好吃吧，”注意到她的表情，明昼眼里闪过笑意，故意道。
林岁安扫了他一眼，不吭声，但连忙塞了只饺子进嘴里。
吃完饭依旧是明昼收拾，他不让她碰，语气宛如哄孩子：“写作业去。”
林岁安一开始还挣扎了两下，最后直接被他推回客厅。
“……”她扭头看着明昼的忙活的背影，兀地勾唇笑了下。
在茶几旁坐好，她掏出包里的作业，低头默默写起来。
外面还在下雨，砸在窗户上，犹如天上神明降下的烟花炮仗，噼里啪啦的，却不恼人。
心绪意外的平和。
在这间出租屋，她难得感受到了平静。
她每次沉浸于一件事情时就会短暂忽略外界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她抬头抻了抻酸涩的脖颈，视线不期然和明昼的交汇。
他懒懒散散地趴在茶几上，偏头盯着她看。
注意到她的目光，明昼眼睫微动，有些不自在地躲开，额前漆黑碎发随意散落，竟显得他有几分乖巧。
好像一只安静陪在主人身旁的大型犬。
林岁安心头一动，手指蜷了蜷。
“喂。”她叫他，“我有道题不会，你能……帮我看看么。”
霎时，宛如小狗收到召唤一般，只见少年眸子一亮，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
空间顿时拥挤，炙热坚硬的身体贴上手臂，林岁安心跳漏了一拍，但没有挪动。
明昼凑过去看题，脸庞一下靠得极近，睫毛的弧度，微挑的眼尾，以及湿润的薄唇，她都看得极为真切，柑橘味也随之浓烈，林岁安喉头发紧，懵怔地盯着他的侧脸。
“这题应该这么解。”明昼不拿笔袋里的笔，非抽出她手中的。
“画条辅助线就好……”
林岁安一点都没听进去，她眼前只有少年不停开合的唇瓣，以及若隐若现的虎牙，视线下移，她从领口看到了她在浴室里留下的牙印，那块还在肿着，青紫的齿痕清晰可见。
林岁安细眉微蹙，悄深吸口气，再抬眼，和明昼似笑非笑的眼神撞上。
“……”她呼吸一滞，感觉周遭的空气都稀薄了。
“听懂了吗？”
他盯着她的唇，用气音喃道。
林岁安感觉他下一秒就会吻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心里就是觉得明昼肯定会这么做。
所以她低下了头，从他手里夺过笔：“懂了。”
她其实会，但刚才明昼趴在那看她的眼神，可怜到让人心痒。
“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明昼望向阳台，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