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特助原地顿了半拍,才连忙迈开步子跟上。
看来是他多虑了。
先生没有这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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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半。
窗外依然还在飘雪。
今年的京城冬天雪就没有停过,断断续续下了数月。天气预报说,年三十后还会有一场大降雪。
出了公司大门。
江特助将防寒的外套摊开,披在薄御身上,“先生,老夫人说周五就是大年三十了,让您这两天把工作都处理好,提前两天去老宅住。”
“嗯,你跟母亲说我29去老宅。”
司机驾驶宾利雅致来到门口。
看到开过来的车,江特助:“先生,您不用我送您回景园吗?”
薄御:“你早点下班,今年多给你放两天年假。”
司机打开后车座的门,薄御进了车。
车影很快就消失在江特助视线里。
七点,江特助给景园座机去了一通电话,薄嫂说薄御还没有回家。
有可能是路上堵车。
毕竟雪下得大。
八点,江特助再次拨了个电话。
薄御还是没回景园。
江特助坐立不安,拿了车钥匙便离开自己的公寓,驱车往街道去了。
路上,他给权景州和青佑打了电话。
一群人又是查监控,又是在各个交通路口排查,花了一两个小时横跨大半个京城,最后在南郊的扬帆夜市发现了薄总。
众人累得跟狗一样,气喘吁吁。
而我们的薄总却悠闲地站在小摊子面前,举着玩具枪打气球。
因为男人颜值高,气质佳,加上他百发百中的技能,身旁围绕了许多过路的看客。
这边。
保时捷车前。
权景州双手叉腰,“我跑了几十个路口,结果他在这里打气球。”
青佑也叹了口气。
他连着看了两个小时监控录像,眼睛都要瞎了。
不过,他还是隔着人群,清晰地看见了薄御身侧摆着的蓝胖子玩偶。
他忽然想起——
“之前薄总和知意来过夜市,也打了气球,赢了许多哆啦A梦的玩偶,那次我和软软也在。”
听青佑这么说,权景州也好像有点印象。
那天晚上他给薄御打电话,告知他有关薄老爷子的事,就听到他陪沈知意在夜市逛街玩游戏的事儿。
想到这,权景州再抬眸看向远处。
看向薄御的身影,男人的眉心骤然蹙了起来,“他是在干什么?”
快半年了。
距离沈知意在挪威发生意外已经快过去半年了。
这半年来,薄御照常工作上班,闲暇时也会应邀跟他们这群兄弟聚一聚,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权景州都以为他心里的创伤在慢慢复原……
江特助补充道:“两个月前京城初雪那天,先生就消失过一次,他半夜三更去了景园,堆了一个从前和太太堆过的雪人。”
嘈杂的空气忽然安静了数秒钟。
青佑:“薄总是在重复以前跟知意做过的事吗?”
青佑这句话是疑问句,但大家都默契地明白了这是陈述句。
他就是在重复以前。
薄御表面上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心里早已千疮百孔。
权景州:“我去联系最好的心理医师!”
众人在路边等候了半小时,陆续离开了南郊。江特助留了下来看顾薄御,他迈开步子朝男人所在的摊位方向走。
一路上都能听见路人议论的声音。
“那个人好厉害,枪法准,飞镖也很准。”
“他赢了好多哆啦A梦,听说是送给他妻子的呢。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都从来没送过我这些毛绒玩偶。”
“那边的摊主说,他好像七点钟就过来了,在夜市待了两个多小时了。他这是打算把这条街所有的蓝胖子都带回家嘛?”
“快过年了,估计是在给他妻子准备惊喜呢。”
江特助没有靠近。
他站在距离薄御一米远的地方,默默在背后守着。
今晚是年前最后一场夜市。
摊贩们收摊早,十一点就陆续收拾摊子回家。
整条街的哆啦A梦几乎都到了薄御手里,江特助借了个小推车,走上前帮他拿起手边的一堆公仔。
对上薄御的目光,江特助:“先生,司机临时有事,所以打电话让我过来接您。”
他的理由薄御并没怀疑。
男人‘嗯’了一声,拿起几个大公仔往前走了。
宾利整个车厢都放满了玩偶。
在景园卸货时,好几个佣人一起才拿回屋子。
全都送到二楼主卧。
佣人们离开,江特助站在门口没走。他静静地站在那,也可以说薄御入了神,发觉不到他的存在。
江特助就那么看着——
薄御将今晚拿回家的蓝胖子公仔,一个又一个仔细地摆在卧室南侧的毛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