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深沉晦暗,幽深如海,因缘和合,谁又能明了?我只记得,你上学的第一天,我说的是在外面那个世界,”越千江布好了法阵,侧目垂眸,温柔地看着周不渡,“那时候我只能待在便携式智能终端里陪着你,我观察到,你在教室外站了很久,身旁人来人往,你却一动不动,一直看着玻璃窗。”
周不渡:“你问我,为什么不过去?”
“这不就过来了?”越千江低头,在他鼻梁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轻云推着摆满零食饮料的小竹车,远远望见那两个贴在一处的灰色身影,不禁面露喜色,复又压了下去,咳了一声,把小竹车摆放在这两人面前,自顾自地取出食盒,打开,摆好碗筷,淡然道:“什么事?”
“你还罩不罩我了?”周不渡端起盒饭,抬头看他。
“废话。”轻云嗤笑,伸手在他头顶上拍了拍,继而看向越千江,“也许你不愿意,但我还是该叫你一声,师父,多谢你教我。”
越千江笑着点头:“你长大了,很好。”
轻云这才觉得自在一些,在两人身前蹲下,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三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后排的温玉卿不敢盯着他们看,只隐约看见轻云露出疑惑、惊讶的表情,那个长相仿佛周温嵘再世的人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他便点了点头,另一个戴兜帽的高大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眼神就变得坚定了。
周不渡回头看了一眼,温玉卿立马移开视线,盯着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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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台上,战况胶着。
徐龙璋实乃天纵奇才,竟然连周廷兰的独门剑术也能使得炉火纯青,凭着雄厚的内力支撑,始终保持着快准狠的出招,对余若真紧咬不放。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余若真忘记了身份、秘密、苦痛挣扎,撕开了伪装,袒露出真实的自我——狠厉冷酷,锋芒毕露。他被激发出了巨大的潜能,竟然在对战的过程中突破了修为境界,简直是越战越勇。
徐龙璋迅速摇晃剑身,从侧前方横扫余若真的下盘,余若真撤步后退,虚晃诱敌,同时反手挥剑向前突刺。徐龙璋向左侧身格挡,并用右腿踢余若真的足三里穴,使出一招羽翮已就,将内力灌入剑身,甩出六道剑气。
这一瞬间,余若真忽然想起数年前自己和子皙在王府最后一次演武,当时,子皙也用过这种连招,接下来,他很可能会在自己避开之后,马上接一招舆鬼啸,以内力振动剑身,将先前被躲开的那六道剑气引回,从背后刺向自己。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往日的余若真,是谨小慎微、隐忍退让的奸细,今时的余若真,只是余若真而已。他无法预判对手的下一招,也不想把自己的命运押在别人身上,决定铤而走险,不避不让、主动出击,直接出一招羽翮已就,挥出六道剑气。
剑气撞上剑气,引发一阵爆响。
烟尘滚滚,气浪激荡。
余若真的内力不如徐龙璋,挥出的六道剑气都被撞开了,但徐龙璋的剑气也被削弱了不少,两道落在余若真的左臂上,造成的只是轻微皮肉伤,三道落在他的右臂上,也只不过划破了他的衣裳。
因为余若真未如徐龙璋预想的那样避让,最后一道剑气没能打在他身上,而是从他的左侧飞了过去。徐龙璋立马想接一招舆鬼啸,把那道剑气引回来,从后方突袭余若真。
但余若真再次抢占了先机,在被剑气划伤的同时就已经拉开架势,迅速出招,以内力振动剑身,使出全力,将徐龙璋的那一道剑气引回来,自己跃起腾空,翩然落地。
徐龙璋始料未及,连忙中断出招,收起架势,撤步侧身避让。
却没想到,他竟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往后摔倒。
为了不伤人性命,余若真在出招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好了方位,预计被引回的那一道剑气会落在徐龙璋的大腿外侧,可谁能想到,一个武道高手竟然……脚滑了。
擂台上原本不该有杂物,可先前讹啰多喝骂轻云的时候,少林方丈雪庭和尚甩出禅棍,给了他当头一棒,之后情势变化太快,没有人顾得上打扫擂台,那禅棍就留了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徐龙璋跌坐在地上,飞快地以手撑地,想要爬起,却恰巧撞上了那一道被余若真引回来的剑气,剑气落在他的后心上,从后背穿过胸膛,直将他捅了个对穿!
“少主!”
台下的绿衣剑客们不敢置信,想要冲上擂台。
“不许动!”徐龙璋大声喝止,他跪在地上,胸口血如泉涌。
余若真惊恐至极,抛下兵刃,跑到徐龙璋身旁,把他拉倒自己怀里,颤抖着手,帮他按住伤口,回头朝担任裁判的灵霄道同门喊道:“快过来帮他看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