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飞少言寡语,惯常没什么表情。但他打赢了,施施然走到周不渡面前,长袖一拂,把其他越千江赶走,半跪下来,神情庄重。
“我赢了。”照飞郑重地说。
“是、是啊。”周不渡心想,这是要我给你发奖状吗?剪一朵小红花贴在胸前?跟你的形象太不搭了。
玉照飞重复道:“我赢了。”
语气竟似有些委屈。
周不渡忽然福至心灵,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
玉照飞笑了,脸颊微红,仿如玉剑收敛锋芒,化作柔软的桃木枝,枝头花朵绽放,在漫天风雪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温柔可爱。
周不渡一回头,便见十一个越千江的分身面对着自己,或坐或站,假装相拥而泣。
越千江的本体摸着下巴思索,小声嘀咕:“果真最喜欢这样的?”
周不渡无语:“我那是喜欢他吗?”
“不喜欢?”越千江故作夸张的惊讶,“你的心不喜欢他,嘴巴喜欢,还会亲他,你可怕得很!”
周不渡:“……”
传说,蚩尤有八十一个化身,不知道他有几个老婆,他们家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周不渡不知道蚩尤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但隔天早上,他很早就被越千江吻醒了。
越千江提出申请,把晨练项目从自由式拆招改为练剑。
“剑法不实用。”周不渡有点儿心虚。
对于过往,他最费解的就是周温嵘为什么明明深爱越千江却又打死不认,竟拿不相干的周廷兰做挡箭牌。
其实,他一直刻意避免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没有理由,仅仅是年少时不懂情爱而犯的蠢倒还算正常,人总是在错误中不断成长的,错了、改了,彼此都能放下,往后好好过就成了。
但他直觉这里面肯定存在能站得住脚的理由,包括屠城在内,周温嵘做的许多事都跟他的性格乃至于思维习惯完全不符,到底是为什么?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自己变成那样?
越千江在他面前晃了晃玉照飞的剑,说得很随意:“我想学剑,来玩玩。”
周不渡不敢再想,视线落在玉剑上,嘴上说:“你的剑法明明很好。”心里却想,承认吧,你切磋时故意让玉照飞赢,就是想看我对周廷兰式剑客的态度。
越千江可不上当,反倒把周不渡拿捏得死死的,轻声说:“那些都是我自己看书学的,跟师兄亲手教的不能比。”
“师兄错了,求你别再说了。”周不渡遭不住,手把手地开始教他练习《陵光剑法》。
“开玩笑的,”越千江失笑,“我知道你。”
“别分心。”周不渡贴在越千江背后,握着他的手腕,因为比他矮了一截,根本看不见前方,但两人配合默契,动起来,就好似合二为一。
秋风瑟瑟,枯叶遍地。
“我要喝酒。”周不渡在越千江背后说,“可东方镜也好,云青雨也罢,玉照飞……他们,不过是杯子。”
越千江陡然转过身来,心中千言万语,话到嘴边,望着周不渡的眼睛,却知道已不必说,只有一句戏言:“当心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你这不就醉了吗?”周不渡一剑点在越千江喉头,一笑,神采飞扬,“要加油啊,小师弟。”
越千江后撤一步,提剑再来。
两人正面比试。
一招一式,如春风至。
第71章 办冬学
痛并幸福的十天总算过去了。
大周老爷送走“朋友们”, 小周公子终得喘息。
虽说闹得鸡飞狗跳, 但回过头来再看,正经事半点都没耽误。
田间原本就立着好几尊何大善人神像,越千江只消使用天人感应,便能精准找到地下水源, 确定打井的位置, 然后跟十二个高手兄弟们抡起铁锹齐上阵,三下五除二就挖好了数口水井。
继而疏通相应的水道, 再把地狱工坊出品的机械构件取来,由周不渡指挥众人装配,很快, 水车也都完成了改良。
山庄出品的新式水车可以完全使用畜力驱动, 大大节省了人力。
荒地有了水源保障, 开垦只是时间问题。
山庄的佃户们纷纷上门表示想要承包, 周不渡跟他们重新签订合同,承诺垦荒五年内免租。
佃户们很感激, 送来不少自家种的米面蔬菜。周不渡原是不想收的,但见浣川欲言又止, 才勉强收了一些, 回头就让他拿去, 安排厨房伙计给工人们加餐,顺便问了问工人的考核情况。
浣川为人精明,处事圆滑, 跟大家的关系都不错, 这会儿已经能说一口地道的鄂州话了, 考核起来却毫不手软。
李止观认真负责, 领了任务、弄清楚雇主的要求, 马上就能执行,最难得的是聪明却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