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还不包括往后每年要交的地税。
若要开厂经商,商税及其他杂税则又是另外的价格了。
什么家庭啊?村里人都替他们感到不值。
浣川更是肉疼得厉害。
只有周不渡和越千江觉得没什么所谓。
越千江对钱不敏感,做善事能花光秦王遗产。
周不渡物欲低,前世能住价值几亿的豪宅,也能待在实验室里不出来,买下降龙寺所用的银钱相当于后世的一两百万,从前他随便买几件衣服也就花掉了。
更何况,大周的经济已经起飞,国力强盛,又没有契丹威胁,未来不太可能发生大规模战争。城市会不断扩张,乡村会变为新城,房产价值逐年翻番是可以预见的。
在曾经的历史上,差不多的时期,因为房价太贵,就连做官的苏轼、苏辙都住了一辈子的租房,直到晚年才勉强拿下房产。
周不渡没打算炒房,只计划着去城里买几个铺面,往后好卖货。
作者有话说:
注:“人家田产,只五六年间,便自不同,富者贫,贫者富”,朱熹说的。
第66章 动工程
一个生在末世的人, 竟然能回到经济高速发展的时代, 能亲眼看着社会日新月异,虽然生活水平远不如从前,但心里对未来充满期待,怎么可能不高兴?
周不渡快乐了一小段时间, 但飞扬的心情没能一直持续, 因为,他很快就知道了当下普通人的收入。
有一天, 李止观带他和越千江去看村里的农田。
三个人帮老人家采摘柑橘,歇息时就坐在田坎边的何大善人石像下聊天,慢慢谈到了收入问题。
开国之初, 大量土地抛荒, 朝廷鼓励开荒, 规定无地的客户垦荒五年之内免税, 佃农租种官田也可以充为永业。再加上允许土地自由买卖,农民想获得土地并不难。
但是, 即便朝廷有心抑制兼并,官户、形势户却总能以各种各样的非正当手段破坏规则。
现而今, 占总人口不足千分之二的大地主及官僚、商人掌握了全国大半土地。
乡村主户按财产多寡, 被划分为五个等级。第四、第五等户为乡村下户, 占总人口的百分之五十以上,大都是拥有土地不足五十亩的自耕农、半自耕农,以及没有土地的佃农。
“这世道, 家里没有二十亩地, 断然活不下去。”李止观摇头叹息, “靠种田发家致富?做梦!”
周不渡:“二十亩这个标准, 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止观坐直了, 认真说话:“就拿鄂州来说。农民如果能买到良种和好肥料,稻麦轮种,精耕细作,遇上丰年,一亩地种两季,一年能收九石粮,一亩桑田养三箔蚕,一年能出三十六斤茧,抽丝后织成小绢大约十五匹,等价二十石粮食。一个五口之家,有二十亩地,养五箔蚕,粮食市价三百文,你算一算。”
周不渡不须想,便道:“六十千钱,八百文铜钱为一贯,家庭年收入为总共是七十五贯钱。”
李止观失笑:“听上去还不错?毕竟,咱这儿的地价不贵,普通田土一亩只要一千文钱,最贵的熟田卖价也才两千文。”
“明白了,还得交税。”周不渡知道大周税赋繁杂,但具体交多少、怎么交,他一直不曾深入了解。
一个老妇笑说:“税嘛!夏税收丝麻、麦子和钱,秋税收稻谷、粟米、大豆。”
“夏秋两税。”周不渡点头。
越千江:“施取其厚、敛从其薄,秦王原本主张按地力、户等分级收税,可惜阻力太大。最后定下的‘什一而税’也是他带头力争,太宗才勉强同意的。”
老人们被勾起了回忆。
一个说:“这后生有见地,不像现在的那些小伢,读书多、没生活,提起秦王只会说他打仗狠。”
另一个感慨:“可咱们王爷杀的都是贪官污吏、乱世豪强,对老百姓分文不取呀!”
“是,那是。”周不渡虚心学习。
倒不是装模作样,只不过,他近来一直在有意识地避免用自己的思维习惯去推测周温嵘的行为动机,毕竟,已经发生的事情永远无法改变,纠结对错于事无补,客观地审视从前的行为,才能防止重蹈覆辙,这或许也是周温嵘伏藏记忆的目的之一。
李止观继续说:“除了两税,还有杂税。两税交的大都是实物,老百姓不仅要交,还得自己个儿负责把货送到官府仓库,路程少说都有上百里。若不想浪费力气、误了农时,就只能交支移之费,花钱省事。可这还不算完,物价数月一小变、半年一大变,于是又有折变之费,许多种地的人大字都不识一个,算也算不明白,只能由着收税的漫天要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