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出一道“温雷符”,请得祖师显灵,化解残留的五雷气。
被电麻了的大仙儿们缓过劲来,先后爬起,长吁短叹。
“好险好险……”
“此鬼狠厉至极!”
陆道长再烧一道“安土符”,汇聚五方土地之力。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是准备给那自水里化生的厉鬼致命一击。
但见他行罡步,诵咒语:“留人门,塞鬼路。穿鬼心,破鬼……”
“我们会还你公道!”
周不渡出声打断,迅速画下第三道符。
红光奔涌,抢在陆道长之前将王小妹的鬼魂从王老爷体内挤出。
越千江摇了摇头,从天书里抛出生死门。
红光化云,托着王小妹飘入阴间。
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陆道长的符纸还没烧化,厉鬼已经往生了。他擦了把眼,再看,满院黑水亦已消退。
旁人看来,不过是“张江”拍了拍“张渡”,“张渡”挥了两下手,“张江”扬手,然后,王小妹就没了。
一张符都没烧、一句咒语都没有念,便把厉鬼给送走了。这未免太不玄学了!江湖术士都不带这么行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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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不渡没顾得上旁人的惊讶,兀自收笔,同王老爷说:“你要给小妹做场超度法事。”
王老爷趴在地上不住呕吐,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唯有一张嘴还硬着:“她是我生的,我想杀就杀,何须给她做法事?”
周不渡眉峰微蹙:“若怨煞不能消散,会影响你家的运势。”
“乌云罩顶,遇水败财。”越千江补了句。
王老爷似乎不信这说法,但一想到“败财”,心里总是膈应:“要如何做?”
周不渡:“把事情的经过写下来,欺人欺神莫欺鬼,什么人、做了什么,全都写清楚。取各人的贴身物件,滴指尖血,剪三根头发,用红布包起来,红线捆好。然后,带我们到小妹的埋骨地,我拔钉子,兄长做法,将这些东西与她的尸骨一并烧了。”
王老爷半信半疑,眼里透着算计猜疑的光。
周不渡拍拍衣裳,满无所谓:“王老爷什么时候准备好,什么时候派人来找我们,自然,你也可以找别人。在下累了,先行告辞。”
“且慢!”王老爷确信“张家兄弟”有真本事,虽然刚刚有些险要,但总归是性命无虞,“不能拖了,现在就去,我看着你们做。”
未免夜长梦多,此刻快刀斩乱麻,让人盯仔细了,料他们也没办法与外界传讯使诈。
“得加钱。”李清源说。
王老爷咬牙点头:“成!”
周不渡同李清源相视一眼。
后者心领神会,点点头,随意地吹了一声口哨。
不远处的树梢上,胖乎乎的伯劳鸟腾空飞走。
两个时辰后,王家帮工从海边礁石下捞出王小妹的尸骨。只见其天灵盖、手脚关节、心口多处都被丧钉贯穿,据李清源查验,钉子是在她活着的时候扎进体内的。
王老爷被帮工抬着,不住催促,对女儿的尸骨看都不看一眼。
忽而,远处传来一声鸟鸣,可爱的伯劳鸟飞掠而来,落在李清源肩头。
一个捕快带着几名衙役匆忙赶到,当场封存证据,把王家人统统带回了衙门。
王老爷被押走的时候,将将天亮,街上有许多人都看见了。
事情闹得很大,审理办得也很快。
但判决结果让周不渡大为意外:“打王夫人十下板子,罚王老爷五十两白银,就这?”
“不然呢?”揽月问。
周不渡:“杀人偿命啊。”
浣川哽了一下,无奈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说白了,这君臣父子、三纲五常就是维护封建统治的工具,父母有打杀子女的权力,自来如此。
周不渡好生气闷,心想,必须把印书的事提上日程了,不能再在这破地方待下去,耽误少年们学习成长。
轻云从外头回来,一路吹着口哨,像只报喜鸟:王家,老头子,儿子,病死!
王少爷被厉鬼附身许久,王老爷被鬼魂钻入体内,刚刚脱离危险,又被抓到衙门,未能拔除凶煞之气,病死是可以预料的。
“可这不一样。”周不渡仍然气闷,“唉!也不知道紫元君到底留下了多少麻烦。”
话音未落,外头又来了几个道士,站在道观门口抬头望。
周不渡换上平静面容,给自己和越千江戴好易容符,泰然出门迎客:“无量福生天尊。诸位道友有何贵干?请入内稍坐。”
为首的道士四五十岁的模样,形容清癯、面容和善,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先行礼问候,而后自报家门:“我们是灵通观的道人,潜心修行,不问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