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钱三笑笑,端起盘子放到他身前,说道:“来,抓一把去吃。”
“………”魏承不敢,瞥了一眼晏宁,见晏宁同意后才伸手抓了一小把,道了句“多谢官爷”,又跑回晏宁身后躲着。
“好嘞,剩下这些都是我的了!”钱三痛快道。
但晏宁觉得他高兴得有点太早。董元卿看向他的眼神,分明是想让他拿去分给外头的衙差们一起吃。
钱三:“…………”
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无奈啊,谁让他是大人呢。
“爆米花好吃是好吃,不过一下吃太多了容易上火,因此还是克制些比较好。”晏宁替他解围道。
“既然如此,那就分给大伙一块吃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对罢?”钱三忍痛割爱,很是违心地说出这番话来。
“对,官爷说得极是。”晏宁掩嘴偷笑。钱三爷能有什么坏心眼呢,嘴馋罢了。
在等待张经事回府的过程中,晏宁得此机会在董元卿日常居住的后院四处浏览了一遭。府衙后院面积不算特别大,三进三出,由东往西分别是起居室、书房、正厅、偏厅、最后是澡室、伙房等。
庭院内有亭有水有假山,围墙下种有一排细竹与两株玉兰树,是非常典型的文人墨客的庭院布置。
“大人。”晏宁一面笑吟吟地给他沏茶,一面感兴趣地问,“不知大人是否会弹琴?”
传说达官贵人家的子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道董元卿是不是也会?
董元卿看着他提壶、浇杯、洗茶、倒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沉默了须臾,回道:“会。”
“可否会对弈?”晏宁又问。
“会。”
“可否会书画?”
“会。”
“哇哦——”晏宁露出迷弟般的崇拜,“大人好厉害。”
董元卿:“……”这有什么厉害的?
“那大人会武功吗?”
“略懂皮毛。”
“大人文韬武略,才高八斗,不愧是我大宋的栋梁之才呐,想必大人勤学武艺也定是用来保家卫国,锄强扶弱……”
董元卿:“用来防身的。”
晏宁笑容一僵:“………”
董元卿端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啜了一口。举杯时,茶杯将他弯起的嘴角遮了去。
钱三不帮他解围就算了,甚至还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你这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大人勉强会几招防身之术罢了,都还是我教的。”
晏宁:“……是大人过谦了。”
钱三:“大人真不是谦虚,他是真的不会哈哈哈哈………”
求你闭嘴吧,猪队友!
晏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通晓茶艺?”董元卿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呃……”晏宁一惊,猛地意识到他刚刚给董元卿沏茶的动作娴熟得有点过头了。他一个山野农夫,怎么会通晓茶艺呢!都怪他给爷爷沏茶沏习惯了,条件反射一样的露了一手骚操作。
“小民祖父在世时有事没事儿就泡上一壶山间野茶喝喝,我跟他瞎学的……嘿嘿,小民哪会茶艺这等高雅的学问。”晏宁眨巴着眼睛,用无比真诚的、憨厚的目光来加深自己话里的可信度。
董元卿面无波澜,难以判断他究竟是信了还是不信。
“喝一杯?”他淡道。
“好啊,多谢大人。”这茶一闻就知道是好茶,机会难得,不喝白不喝,晏宁可不想错过。
于是乎,他拍拍屁股在董元卿对面坐下来,端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喝。
喝茶嘛,这么高雅的事情,怎么能站着喝呢。
他这么一坐,可把外头的衙差们吓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个个惊恐万状。
钱三爷的小弟不要命了,胆敢和知府大人平起平坐?!还有说有笑地喝起茶来了?!
沉浸在淳浓茶香中的晏宁哪晓得他即将会成为整座府衙茶余饭后低头交耳的话题中心,一杯茶饮尽,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只觉胸腔内一股甘甜清香丝丝缕缕漫入心脾,令他一阵心旷神怡,于是豪气道:“好茶!”
“今年新摘的碧螺春。”董元卿淡道。
“碧螺春?”晏宁一愣,纳闷地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铁观音吗……”
“的确是铁观音,是我记错了。”董元卿清冷的眸色凉得像从冰川上流下的溪水,接着问出了一句让晏宁神形俱灭的话:“云涧溪也产碧螺春与铁观音?”
钱三闻言,投向晏宁的目光带上了几分了然和探究,好似知道了什么。
“………”晏宁刹那间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董大人道行高深堪比千年老狐狸,步步挖坑让人防不胜防。
晏宁被坑得顿时泪流满面:“大人……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