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董大人,宁愿选择围在火堆旁坐到天亮也不愿与陌生人同床而眠。
这种情况在进入梁州城后终于得以缓解。
天晴了,雪也停了,积雪融化后的路面泥泞不堪,晏宁累得不行,也没了出去闲逛的心思,猫在客栈里疯狂补觉。
一行人在梁州城内休整了一日后继续北上。
一直到即将驶出梁州城辖内时,晏宁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原以为能这样风平浪静、一路顺利地离开,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出了意外。
是时晏宁正趴在董元卿腿上让他给自己捏肩捶背。长时间的旅途劳顿,他实在有些扛不住了。不光屁股疼,腰也疼背也疼肩膀也疼,因为食欲不佳睡不好导致胃也疼头更疼……总之浑身上下没一块地方不难受的。
反观豆豆和阿肥,一人一猫的适应能力居然比他还强,目前并没出现什么不适的症状。
“喵。” 真矫情,你还是不是个男人。阿肥不屑地睨他一眼。
被嘲讽的晏宁更难受了,奄奄地直起身靠在董元卿怀里,说:“豆豆,爹爹想和你爹亲热一会儿,你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
豆豆:“……?”
阿肥:“……!”
晏宁倒不是真的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干什么羞羞的事情,就是单纯想膈应一下这只不知好歹的肥猫。
让你嘲讽我,看我不恶心死你丫的!有本事你就跳车自己跑去汴京城啊!
然而话音刚落,异变突生。
“吁——!”
马匹被缰绳拽得仰蹄嘶吼,马车紧急刹住。车厢剧烈的摇晃让晏宁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便是将豆豆按进怀里,护住了她的脑袋。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原本就狭窄的道路被一堆粗大的树木结结实实地堵住,树堆后站着一群人,一眼扫过去约摸有十五六个。
他们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蒙着黑布巾,手持长刀和斧头,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来人。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护卫们从马车内鱼跃而出,手握刀柄,威严道:“陎州知府奉命公干,闲杂人等速速退下!”
“陎州知府?”为首的强盗头子嗤笑一声,“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兄弟们听说过吗?”
“哈哈,没听说过。”
“既然是官府的人,那为何连官旗都不挂?莫不是唬人的吧。”
马车内,董元卿沉默起身。
“大人。”晏宁担忧地拉住他。
董元卿拍拍他的手,安抚道:“无妨,不会有事的。”
他踏出车门的那一刻,嘈杂粗狂的笑声瞬间就停止了。刹那间万籁俱寂,只剩下飞雪落地时的簌簌声响。
董大人的脸色很冷,比落在他肩头的雪花还要寒上几分。
“尔等何人,所谓何事。”
强盗头子:“……”
旁边的同伙见他不吭声,道:“六哥,他好像在问咱是什么人,来干什么。”
强盗头子:“我能听不懂吗?用得着你来说!”
好吧,他承认他刚才被美色迷昏了眼,也失了神。
“兄弟们,这位大美人儿问咱是干什么的,大伙说说,咱是来干什么的啊?”
“哈哈哈……”同伙们肆无忌惮地哄笑起来。
“我们当然是来——打劫的!”那人直勾勾地盯着董元卿看,口中吐出令人不堪的污言秽语:“本来只想劫财,现在老子改变主意了,老子不光要劫财,还要劫色,我想大哥一定好你这口。”
“大美人儿,跟我们回去当压寨夫人如何?跟着我们大哥,保管你顿顿吃香喝辣,过得风流快活!”
晏宁:“???”你他妈的活腻了,小爷的男人也敢抢?
董大人眼皮都没动一下,冰冷的浅棕色瞳孔波澜不惊,如同俯视着蝼蚁,声音淡漠:“按照我朝律法,犯强盗罪者应处以重刑。若同伙作案,无论是否得手,一律判处五年狱刑。作案时若有伤人、杀人者,判处斩刑,并没收家产,妻儿发配充当奴役。同谋及包庇强盗者同罪,重者处斩,轻则流放。”
“少他娘的吓唬老子,老子就是干这一行长大的!有能耐你就叫官府的人来抓老子,没能耐就给老子乖乖交钱,否则别怪兄弟们刀下无眼!”
董元卿:“要多少。”
“马车和包袱通通留下,你也得留下!”
董元卿:“可以。”
强盗们:“……”什么情况?他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土匪强盗,头一次遇到那么干脆的,就一点也不反抗?
事出反常必有妖,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其中有诈。
“还愣着干什么,过去拿东西啊!”那头目怒道:“咱人多势众,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