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元卿莞尔,扫了他一眼。
晏宁自动将那个眼神理解为:算你识相。
“喵。”阿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心想两个基佬谈恋爱怎么那么腻歪啊,真是恶心心。
豆豆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人的手看了许久,圆圆的眼睛,满满的疑惑。
爹爹为什么要和这个人牵手手?不是说只可以和家人牵的吗?
她目光上移,打量起了董大人。虽然她不明白这个人有什么好怕的,可是哥哥怕这个人,所以她也怕。
但是爹爹不怕,那她到底要不要怕?
董元卿身上披着毛绒绒软乎乎的裘皮氅衣,晏宁靠了一会儿不由就打了个哈欠。
今天起得太早了,出发时的兴奋劲儿一过去,倦意便像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大人帮我看着豆豆,我打个盹眯一会儿。”
“好。”
董元卿看向豆豆,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
“……”
一路无话。
一觉醒来已临近中午,晏宁困顿地睁开眼。
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车外厨子和马夫正在谈论着什么。
“醒了?”董元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嗯。”晏宁直起身,忽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裘皮氅衣,一愣过后嘴角便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爹爹。”豆豆拧着眉头,一脸凝重,说:“尿尿。”
她都憋了好一会儿了,再不尿就要憋不住了。
“这就带你去。”晏宁把大衣还给董元卿,嘱咐他赶紧穿好,免得受了风寒,然后带着豆豆下车去找地方解手。
马车停靠在路边一处避风的土墙下休整。
厨子已经利落地架起了一口铁锅,马夫在周围拾了不少枯枝和干柴,很快就点起了火。下人则拿了口粮过来,准备给众人热饭。
“大人,给,先喝些热水暖和暖和。”晏宁打了壶热水过来,给他倒了一碗。
出门在外,董大人也没那么多讲究,接过来喝了两口。
豆豆兴致勃勃地蹲在火堆旁烤红薯。她今天穿的是雯娘给她缝的玫红色棉袄,远远望过去像个圆滚滚的球一样,晏宁看一眼就忍不住笑了。
片刻后,下人和厨子热好了饭菜,一行人围着一块木板和一张长凳搭起来的简易餐桌吃午饭。
桌上摆着一盘馒头、一锅菜汤和一盘鸭肉。鸭肉是雯娘昨晚就焖好的,怕他们在路上吃得不好,整整装了一大盆,用晏宁的话来说,就跟喂猪崽子似的。
如果不是季节不对,晏宁都有种像是来郊游的感觉。
“咱这是到哪儿了?距离苍州城还有多远啊?”他问。
马夫答道:“这处是沧州城辖内的一个小村子,估摸还有八十里地就能到沧州城了。”
这么说来赶在入夜前抵达苍州城应该是没问题了。
吃过午饭,又休息了片刻,给马匹喂饱粮草后继续赶路。
“你瞧瞧你的嘴,啧啧啧,黑黢黢的,脏不脏啊?” 豆豆方才啃了一个红薯,弄得嘴巴一圈脏兮兮的,晏宁都没眼看,拿了块布巾沾了点水给她擦嘴。
豆豆从棉袄口袋里摸出几颗话梅糖来,伸到晏宁眼前:“爹爹,吃糖!”
“刚吃饱饭就吃糖小心牙齿长虫子。”晏宁二话不说就把她手里的糖给没收了,又道:“而且你答应过我一个月不许吃糖的,这么快就忘了?不对,我大半个月都没给你买过糖了,你哪儿糖啊!?”
“哥哥!”是哥哥给的!豆豆下巴一抬,小表情里透着几分得意。
晏宁意外道:“哎哟?你阿承哥哥居然会分糖给你吃?”这到底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良心发现决定改过自新了?
“行吧,既然是哥哥的心意,那就给你吃一颗。”
豆豆满意地笑了笑,靠着他的膝盖说:“抱抱。”
“不抱,刚吃完饭你站一会儿消消食。”
豆豆跺脚:“要抱!”
晏宁板起脸,语重心长道:“出门前我们约法三章的时候爹爹是怎么说的?不许哭闹、不许捣蛋、不许胡搅蛮缠,这才走了半天你就开始闹腾起来了是吧?你再不听话爹爹就把你送回去,不许你跟着了。”
豆豆嘴巴一瘪,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困困,睡觉。”
晏宁:“那让你爹抱你睡。”
豆豆:“?”
晏宁把她的脸一掰,正对着董元卿,说:“以后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的时候,他就是你爹,我就是你爹爹,爹和爹爹都一样,都是你最亲的家人,知道了吗?”
车外的马夫:“……”罢了,习惯就好。
豆豆还没想明白一个人为什么能有两个爹的时候,白捡了一个闺女的董大人已经自觉承担起了老父亲的责任与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