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宝贝。” 钱三瞠目结舌。
震撼他全家,没想到他小弟竟然狗腿到此等境界了! 晏宁,不愧是你。
淡淡的皂荚香盈入鼻尖,董元卿垂眸。昏黄的烛光在眼前人细长的睫毛上拓下一层柔和的阴影,平日里肆意飞扬的眉眼也变得异样的温柔和顺从。
晏宁动作娴熟,解下他的披风,然后转身挂到了立在书房门旁的木衣架子上。接着取下衣架下第一格柜子里的毛巾给董元卿擦手,等他擦完后再叠好放到柜面上,这表示这条毛巾已经用过,下人次日会拿去洗。
“大人累不累?我给大人捏捏肩。” 晏宁自告奋勇,相当积极。
“不必。”董大人毫不迟疑地婉拒,在茶几前施然落座。
晏宁马上就给他倒了水,又说:“我见大人似乎又消瘦了些许,不知是否在为农田水利之事劳心?”
“确有所虑。”董元卿微微颔首,抬眸看向他:“云涧溪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晏宁露出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云涧溪不似牛头村与大石寨那般开阔平坦,六成以上都是山林坡地,河里水流暂且充沛,旱得没那么厉害。再者云涧溪附近能种的耕地并不多,即便是挑水浇地也不成问题。大人尽请放宽心,有我晏宁在,云涧溪方圆三十里地必定能安然无恙,大获丰收。”
“有劳,辛苦。”董元卿几不可查地挑了挑嘴角,眼中浮现出几分笑意。
晏宁这小子每每大话连篇时听着都像不切实际的吹嘘和自大,但董元卿知道,这人说过的话、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毫无疑问,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晏宁笑得比桃林里盛开的桃花还要灿烂:“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大人分忧解难是小的莫大的荣幸呀!”
“………” 钱三瞅一眼这个溜须拍马一脸憨笑活像个二百五的晏宁——真是辣眼睛;再瞅一眼那位似笑非笑看着不为所动实则已经被眼神出卖的自家大人——真是令人头大!
在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中,钱三忍无可忍,问出此时此刻他内心深处最大的困惑:“所以食盒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
食盒打开,色泽金黄,果实饱满诱人的枇杷出现在三人眼前。
“哎呦!”钱三一拍掌:“的确是个宝贝。”
炎热的天气易使人烦躁与疲乏,随之胃口减弱,食欲不振。而枇杷果肉酸甜可口,不但能生津解渴,还可消食解腻,提神醒脑。
晏宁将食盒推到董元卿身前的茶几上,笑道:“昨日进山采药时摘的,特意给大人带了些来,大人您尝尝。”
“好。”不出他所料,董元卿确实想吃。
晏宁殷勤地为他剥皮,仿佛他身上的手不是手,是用来当做摆设的物件。如果不是还有钱三这个电灯泡在,他估计想亲手喂到他嘴里去。
钱三爷从晏宁瞟过来的眼神里莫名感到了一丝丝幽怨,但他没有细想,眼巴巴地看着董元卿吃了两颗枇杷吐出籽,咽了咽口水问:“如何?甜不甜?酸不酸?”
董元卿:“尝尝便知。”
“嗳,多谢大人!” 钱三学不来他们文绉绉的那一套,捻起一颗枇杷扔进嘴里,“嗯——!又酸又甜,过瘾!”
三人边吃着枇杷边聊了起来。从陎州城聊到通州城,听说通州城旱得比陎州城更厉害,河流水库几乎干涸,严重缺水导致地里寸草不生,种的玉米、豆子等庄稼几乎要死光了。
去年因为战乱粮食紧缺,多少老百姓死于饥荒与颠沛流离之中。好不容易盼来了春天,哪想竟又遇上了干旱。
人类渺小的力量在天灾面前当真毫无办法。
“如今只能祈求老天爷赶快下雨了,再这么旱下去,陎州城也怕要熬不住。”钱三叹气摇头:“贼老天不给人活路啊。”
“顶多再过一个半月玉米就能收成了,放心,咱一定能熬过去的。”晏宁坚定道。
“但愿如此。”钱三又往嘴里扔了一颗枇杷,继续说:“话说回来,韩守备这次来得可真是及时,前几日大人正愁调不出人手去大石寨差点就要亲自去河里挑水了。”
“嚯——”晏宁震惊地看向董元卿。他实在想象不出董元卿担着水桶去河里挑水的画面。
董大人淡淡回望他一眼,一脸“是你大惊小怪没见过世面”的淡然自若。
“对了,官兵来的时候你是不是不在城里?”钱三问。
晏宁点点头:“嗯,听阿姐说场面颇为壮观,来的官兵个个都英俊魁梧,气度不凡。”
“那是当然。”钱三一哂笑道:“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皇城守备军出来的,普通的守城官兵跟他们没得比。改日有机会我引荐韩守备与你认识一番,他那人比我还五大三粗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