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犹豫, 一把将小孩托起。
衙差们见状, 连忙将尸体装入麻袋里抬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小孩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瘦瘦巴巴的小东西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剧烈挣扎时对着晏宁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踹得晏宁差点要吐血。王阿平和金山两人跑过来才勉强把她制住。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晏宁不住安慰她,“等吃饱了一切就好起来了,我们现在就吃早饭好不好?我给你带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过了许久,小孩从盛怒中渐渐抽离出来。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嘶吼,又一次平静而麻木地接受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晏宁松开她,示意王阿平把食盒拎过来。
“你瞧,大馒头,还有粥,咸菜………”
小孩一把抢走馒头,正当晏宁以为她又要狼吞虎咽想劝她慢慢吃的时候,骤变突生。
小孩仇恨地盯了他一眼,突然抓住他伸过来的手,狠狠一口咬下!
尖锐的虎牙刺入皮肉,晏宁疼得险些跳起。
“嘶——!松嘴!”
小孩吐出一口血沫,飞快跑到作坊角落里大口大口啃馒头,同时防备地看着他们。
晏宁整个人都懵了。他看了看手上一圈带血的牙印,又看了看小孩,脑子里缓缓冒出一个——?
“出血了!”王阿平着急道:“我去喊许大夫过来,你先忍忍。”
“……哎?”晏宁愣了愣,心想,这点伤好像也没到需要喊大夫的地步吧?
金山摇摇头,说:“这孩子白眼狼,养不熟的。”
“一个小毛孩她懂什么。”晏宁满不在意的笑笑,又道:“把吃的拿去分了吧,再不吃该凉了。”
约摸过了半刻钟,许大夫风风火火地赶来。王阿平去药铺找他的时候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他勉强只听清“阿宁出血了”这几个字眼,还以为晏宁受了多重的伤呢,结果跑过来一看………
就这??
他实在忍不住,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不是,你啥意思啊?”晏宁本来也觉得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伤,但许士杰的态度一下弄得他有些不爽。
他把手怼到许士杰眼睛前,啧道:“瞧见没?出血了都!”
“行行行,瞧见了。”许士杰打开药箱,敷衍道:“我给你抹点止血药。”
“收钱不?收钱的就不用了。止血药我家有,大不了等中午回家吃饭我再自己抹抹。”
许士杰满脸无语:“……这点止血药也不值几个钱,我送你了!”
“嘿嘿,那感情好,许大夫果然乃豪爽之人,实属我辈的楷模典范呐。”晏宁昧着良心拍他马屁。
许大夫就爱吃这一套,他早就拿捏住了。
“谁那么大胆子给你咬成这样?”许士杰问。
晏宁朝角落扬了扬下巴,“喏,那小东西就是罪魁祸首。”
许士杰顺他的目光看过去,又问:“哪儿来的孩子?”
晏宁:“一个难民带来的。那人今早上死了,我叫官差来处理遗体,她不让我们动他,一气之下就咬了我一口。”
“还挺孝顺。”
“是啊……”
等给晏宁处理好伤口,金山才走过来,说:“大老爷,石舀已经刷洗干净了。”
“好。”晏宁起身,“外头冷,你俩把石臼搬进屋里来。然后把锅炉里煮过的竹屑渣舀进木桶,我先看看有多少。”
“好嘞。”金山依言照做。
经过持续蒸煮几个昼夜的竹屑已彻底软烂,体积也消减不少。原先正好装满一个木桶,如今只有八成满。
金山将其舀进石臼里,与金土两人用石锥开始捶捣研磨。
“这石臼哪儿买的?”许士杰问。
“不是买的,同孙掌柜借的。我倒是想买个大些的,买不着啊。整个陎州城都找不着这玩意儿。”晏宁坐在小木凳上,叹气说:“这个石臼一次顶多能舀三瓢,实在太耽误事儿了。”
许士杰给他提建议:“那为何不用石磨来磨?”
这个法子晏宁倒是考虑过,不过工艺书上既然明明白白写了需使用石臼和石锥进行捶捣,那肯定是有它的用意的。第一次实验,晏宁觉得还严格按照系统给的工艺来做比较靠谱。
“那也没有啊。”晏宁托着下巴,斜他:“不如许大夫把家里的石磨借来用用?”
许士杰:“……你当我没说。”
这一步骤相当漫长且枯燥,他看了一阵就回药铺忙去了。响午之后他去而复返,遇上前来送饭的王阿平,两个接替金山金土手里的石锥接着捶。
一直快到傍晚,在众人的一番齐心协力下,竹屑终于被捶磨成粘稠、细腻的泥面状。
接下来便是加入清水进行调配。这一步骤至关重要,若清水加入过多会导致纸浆过于稀薄而不成型,清水过少则会导致纸浆过稠过厚,分布不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