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摩挲了她的脸颊，这些日子来，他不会没有察觉到自己总是无法控制地对她生出奇怪的心思——渴望得到，又害怕得到后再次失去。
但是，只要彻底毁了她。
那他再也不用害怕沉沦之后又被放弃了。
只有亲手杀死她，她才能永远属于他，就像他的猫猫。
杀了他的猫猫，把猫猫眼睛用琥珀凝结，这样，她就可以永远凝视着他了。
而萧师姐不过是另一只猫罢了。
亲眼看着她被他的饿鬼道吞噬了，以后她就可以永远陪着他。
他的语气温柔地好像和自己深爱之人诀别，然而眼里空洞，“起码，萧师姐让我觉得短暂地快乐了一瞬间，萧师姐，我会永远记得你的。”
少女迟迟不语，僵硬得好像木偶。
不知为何，他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舍来，他忽然希望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哪怕是憎恨着骂他的。
可是没有。
萧妙音十分温驯，甚至没有偏过脸，任由他触碰自己，藏在淤泥里的手偷偷攥紧了琢牙，就在淤泥要将她彻底吞噬的时候，她忽然将琢牙拔了出来。
陆观泠以为她终于被他激怒了，要给自己一刀，他并不打算避开，可是少女却扬起了手，忽然在自己手腕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细白的肌肤好像摔裂的瓷瓶，渗出一条鲜红的血线，萧妙音冷声道：“若我没记错，我这具身体对妖应该有很大的吸引力吧。”
所以，原著中的杜清荻才会想要吃了她。
那么，妖化的杜思筠也一样。
“哥哥！不要！”感觉到怀里的人彻底失去理智，杜清荻嘶喊出声。
突然间，杜清荻怀里的杜思筠睁开了金黄色的妖瞳，巨大的青色蛇尾紧紧缠住了萧妙音，竟然将她从淤泥里拽了出来。
萧妙音整个人倒悬着，大片淤泥和鲜血滴落下来，她头晕目眩，却强撑着气势，清喝一声，指尖飞出一片符咒，在半空燃烧，化作一条长龙朝着杜思筠扑面而去。
杜思筠瞬间吃痛，忍不住甩开了萧妙音，陆观泠下意识要接住她，少女努力调动着自己的听力，调整下坠的姿势。
待碰到少年的手臂，她的脚尖在他手臂一踩，一个鹞子翻身，忽然死死抱着他，然后就地一滚。
两个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陆观泠听得她在他耳边恨意十足地说着，“陆师妹，不是说好了一起下地狱吗！你敢抛下我！”
陆观泠没有反驳，却感觉到少女心口的柔软撞着他，他心里再次生出那种奇怪的仿佛要将他侵占的渴望。
他放任这种心思蔓延，下意识抱紧了她，竟然感觉到，他们好像一起回到了母体，被同一个胞衣紧紧裹着，血肉融化在一处，不分彼此。
两个人慢慢沉溺，像被深海吞没。
杜清荻疯了一样，跌跌撞撞要去拉住萧妙音的裙摆，“妙音姑娘！”
可随着两个人消失不见，饿鬼道中的场景陡然变幻，萧妙音感觉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坠落，她心里却感觉到奇怪的心安，既然系统说情节没有走完，她就不会死，她姑且就相信它好了。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
耳边忽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萧妙音慢慢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站在回廊处，头顶垂落下大片的丝瓜藤，脚边阿花惬意地走过，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存在，身体从她裙摆下穿过。
萧妙音诧异，这是……回到了杜家的院子里吗？
是幻境吗？
四周夜幕四合，那串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萧妙音拨开丝瓜藤，看到杜清荻正在井边汲水，而杜思筠在她旁边清洗着南瓜。
这个时候，他虽然看着病弱，却并比不久前那副病入膏肓的样子精神了许多，看着杜清荻又提起一桶水上来，他无奈道：“小荻，水够了，可以了。”
杜清荻吐了吐舌头，像是真正备受宠爱的妹妹，甚至有些恃宠而骄的味道：“哥哥，这么晚了，我不过提了句想喝南瓜粥，你就真的起来给我做啊。”
她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摇了摇，开心极了，“你怎么这么好啊！”
忽然感觉额头被湿漉漉的手指点了点。
转眼看到杜思筠笑了起来，“好了，哥哥吃了药，现在感觉到身体好多了，正好有心情给你煮粥，你这些天一直照顾着哥哥，也辛苦了，去休息吧。”
心里却有些酸涩，其实，今天是小荻的生日，以往早就撒娇缠着他给她准备礼物了，如今却她忙得却不记得。
他觉得很愧疚，身为兄长，却体弱多病，不但照顾不了妹妹，还一直要妹妹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