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寒移开手,“嗯,我知道,你放心,我不会伤害陆夫人的,我只是想给那些被偷了孩子的夫人交代。”
萧妙音放下心来,“那陆师兄,万事小心。”
“好。”陆观寒刚要离开,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回神来到萧妙音身边,他压低了声音,“对了,妙音,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自己脖颈处,萧妙音竟然瞬间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强自镇定。
陆观寒没有注意到她的表现,依旧低声道:“薛夫人的那个孩子,名唤锦奴的,有些奇怪,你要小心提防他。”
“他怎么奇怪了?”
陆观寒不太确定,“他原本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今好像一夜之间长到了五岁大,可薛家上下好像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想起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萧妙音背脊莫名发冷,心口止不住颤抖,“可是,我好像没有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
虽然,他的确给她很奇怪的感觉,但萧妙音又不知道到底哪里奇怪。
陆观寒叹了口气,“我也看不透他,所以才让你警惕他一些。”
走廊处,陆观泠冷冷地看着两个人仿佛耳鬓厮磨的姿态,眼里仿佛结了一层冰。
他身后是紧闭的柴房,狭窄的一扇门里面仿佛关闭了无数的阴暗,突然间,地板上冒出一滩泥,里面咕噜噜起翻滚着泡。
淤泥里的饿鬼则抱着乳娘的肢体大嚼特嚼,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主人,这个人……的情绪已经被抽干了,她是个假人。”
陆观泠并不关心乳娘如何,待慢慢看完楼上的场景,他忽然回头,笑了起来:“还饿吗?活的萧师姐你们动不了,那死的呢?”
饿鬼吓了一跳,“主人,您……”
陆观泠恍若未闻,笑得霜白的睫毛不停颤动起来,似蝴蝶翩跹,却显得无比绝望。
“既然注定要失去,既然注定她永远不能够属于我,那让她死在我手上,不就等于将她留住了吗?”
他自暴自弃一般抚摸着自己耳边的猫眼石耳环,心里诡异地平静下来。
他用谈论天气般的语气说道:“可我已经有了一对耳环了,不需要另外一对,你们说,萧师姐的眼睛这么漂亮,琥珀浇凝后,再用绿松石镶嵌,制成璎珞项圈,贴在我心口,怎么样?”
饿鬼们感觉到他情绪里并没有兴奋,而是一种极端又无法言明的恨意,吓得不敢吱声,连忙躲进了饿鬼道中,消失不见。
陆观寒离开后,萧妙音心里都是茫然,只觉得越发云里雾里,可是腹部又疼又难受,再加上昨晚几乎一夜未睡,她脑子昏昏沉沉的,思维都变得迟钝了不少。
她只好打算先养足精神再说。
心里不免抱怨,既然系统让她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不干脆给她金手指,弄得她非常不方便。
她推开房门,风雪中又一阵传来奇怪的打更声,她心里越发奇怪,现在又不是晚上,需要提醒人注意烛火,怎么大白天还打更呢?
可顿时感觉更困了,眼皮沉得仿佛在打架。
困来如山倒,萧妙音毕竟只是一具肉.体.凡胎,实在顶不住,随便脱下鞋子和外衣,卧在床榻上,很快睡了过去。
一只雪白的手轻轻掀开帘子,陆观泠的眼神在少女起伏的曲线上流连,却没有半分情.欲也没有半分恨意,就好像只是在欣赏一件上好的青花瓷瓶。
从纤细的脖颈一直到雪白的脚踝,他一览无余,他的眼神在她脚踝处的红痣上流连,又想起那晚他荒唐的绮思。
如今他只觉得可笑。
他就像是躲在水沟里的阴暗老鼠,鬼鬼祟祟地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心里莫名恨极了,却不知道该恨谁。
阴暗的情绪在冰冻的心湖里横冲直撞,好像要冲破这具身躯。
他坐在床沿,冰冷的手轻轻搭在少女脆弱的脖颈处,眼里如同永夜般漆黑。
他一厢情愿将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实际上,他比谁都清楚,她与他并非一路人,甚至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就像是光与暗不可共存般,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他。
他只是恨不能彻底拥有她罢了。
可是看着她细细如同羊脂玉般的脖颈,他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生出遗憾来。
就像眼睁睁地看着一朵花凋零、看春天消失、太阳坠落那般,无法挽留。
就在他想要收紧手指,让她一无所知地死在自己手上的时候,一滴泪水忽然坠落到他指腹处,烫得他心里跟着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