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泠静静看着,忽然捏了一把萧妙音的手,萧妙音被他捏的有点痒,背脊跟着一颤,立刻问他,“又怎么了?”
他颤了颤睫毛,若无其事,“手冷。”
她用两只手将他的手拢住了,细细摩挲、揉搓,“那这样还冷吗?”
他唇角微微翘起,“暖和了些。”
陆观寒看着他们,好半天没再说话。
漆黑的夜、苍茫的白雪之间忽然传来星星点点的红光,车夫抬眼看到,不远处,一座巨大的城池如同巨兽般蛰伏。
城墙之上,灯火连绵,车夫鞭子一扬,骏马跟着长长嘶鸣了一声,停在了两扇朱红的大门前。
车夫声音恭敬,“公子,到了。”
陆观寒掀开了帘子,城墙上一名穿着铠甲的青年看到停下的马车,脸上顿时又惊又喜,大手一扬,朝身后道:“开城门!”
城门大开,薛沉穿着铠甲从城楼之上下来,厚重的铠甲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利落得如一阵旋风。
来到陆观寒面前,他大手狠狠拍了拍他的肩头,笑得明媚又少年气,“观寒,你总算来了,我可等你好久了,好久没同你比过剑法了,来来来,这次我可不会放过你,这几年没架可以打,可真是闷死我了。”
说着,他出手如电,就要来夺他的剑。
陆观寒也面带笑容,反手捏住他的手,丝毫没有落在下风,他朗声道:“薛湎之,我这次来这里,可不是同你比试的,这几日,伽陵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在一旁系着兔毛斗篷的萧妙音被他们的动静吸引,忍不住望了过去。
湎之应该是这位薛沉,薛小将军的字,看来他和陆师兄关系很好。
她没想到,有点少年老成的陆师兄和他在一起也变得这么意气风发。
看着少女的目光被吸引,陆观泠心里越发不快,下意识捏了捏她的手,萧妙音回神,眼里被灯光照得清澈明亮。
她询问:“陆师妹?”
陆观泠静静地看着她,“萧师姐,不是说要给我兔毛斗篷吗?”
“额……”萧妙音这才回神,连忙从包袱里拿出另外一件斗篷,递给了他,“喏,给你。”
陆观泠不接,反而微微低下了头,身上的冷香拂过萧妙音的脸,雪白的睫毛眨了眨,摆出示弱的姿态来,“师姐,你帮我,我不会穿。”
真是娇气的小毒物。
萧妙音拿他没办法,见他这么顺从又自觉地低下了头,顺势将斗篷给他披上,纤指交错,将垂下的丝带在他脖颈处系上一个蝴蝶结,“好啦,穿好了。”
陆观泠静静地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睫毛,上面被细雪凝结出薄薄的霜,颗颗晶莹,像是春天里不经意黏上的柳絮。
他忍不住想,若是轻轻吹一吹不知道会不会化开。
她细细打量着他,笑了起来,顺手揉了一把他脖颈处的绒毛,爱不释手般,“陆师妹真漂亮啊。”
指尖却无意划过喉结的位置,他痒得下意识避让,一瞬不瞬地盯着萧妙音,眼里微沉。
她又得寸进尺了。
萧妙音立刻悻悻地收回了手,本以为小毒物穿起兔毛斗篷来能够软萌一点,反而显得更像是一只高冷的猫了,就更想让人摸一摸。
可是小毒物最讨厌人碰他,她懊恼,自己不该这么没分寸的。
于是,萧妙音下意识放软了声音,“对不起,陆师妹,我以后不乱摸你了。”
少女清脆的声音立刻吸引了薛沉的注意,他望了过来,眼睛一亮,“陆兄,这两位便是阿泠妹妹和妙音妹妹了吧。”
薛沉自来熟地朝着两人打招呼,“两位妹妹好,我叫薛沉,是伽陵的守城将军,同观寒是至交好友,我今年二十三,尚未婚配……”
薛沉目光虽然直白,却坦荡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萧妙音便回了句,“薛将军好,我叫萧妙音。”
她又扯了扯身边陆观泠的衣袖,“也是陆师妹的师姐。”
陆观泠打量着他们,并没开口。
狡诈的毒蛇总是能够最敏锐地感知恶意与危险,他忽然抬眼望了一眼城楼,墨色浓稠,却好似笼罩着一层肃杀之气,鸟雀低飞而过,翅膀扇动时,好似薄薄的刀刃振动的声响。
他唇角冷淡地勾了起来。
“好了。”陆观寒深知薛沉是从军营里混着长大的,虽然没什么恶意,但有点收不住话,便一把扼住了他的脖颈,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对了,湎之,这几天真的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