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嗤笑:“你觉得我很可怜,是吗?你一向用那样同情的眼光看我,一个自小没有母亲陪伴,爸爸又是个酒鬼赌徒的人,怎么可能像季景临那样光明的未来,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拜他那仗着钱和地位强娶了我母亲的好父亲所赐!”
“她离开我的时候,我才刚满一岁,连句清楚的‘妈妈’都不会讲啊…”
余织织双眸瞪得滚圆,脑中不断回忆着季父对季母的温柔照顾。
她不信。
魏凌看穿了她的心思,步步紧逼:“你不信?如果不是这样,如果不是他们心中有愧,何必每个月给我父亲一大把封口费,好叫我们闭嘴!”
余织织语塞。
不管怎么说,季景临对他们的予取予求百般纵容,实在是太奇怪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眼望向魏凌,杏眸开合,眸中的魏凌满脸讥讽,他眼眶盛满憎恨,额头因愤怒而映出青筋的脉络,然而他脸色铁青,眼窝内陷,嘴唇微微发紫,又似一副病中憔悴的模样。
她仔细回想了这一天。
一句玩笑话,怎么会激得魏凌一反常态做出这种事情?
“魏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余织织问。
魏凌不耐烦地咂舌:“怎么?听我一番悲惨的身世,女超人又英雄情结萌动,打算济世救民了?”
余织织诚恳:“我是认真的,魏凌,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魏凌突然站了起来:“我最糟糕的事情就是自幼没妈!”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便利店。
不远处传来店铺自动关门播放的感应铃声。
余织织望着空荡荡的座椅,顿时脱了力,后背重重倒在椅背。
好累。她想。
-
余织织回到雅溪苑的时候,几乎就要到午夜十二点。
她在小区南门下了车,踏着月光缓步走向住所。
夜很静,静得怖人。
余织织心中想着事情,也顾不上害怕,她低着脑袋,努力消化着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接近8幢楼时,一道颀长的影子突然撞进眼帘,余织织猝不及防,脚尖将将才上影子的边角时,匆忙收回脚,慌乱至极。
联想到前阵子小区闹贼的事情,余织织心尖一抖,胸口剧烈起伏起来。
“织织。”季景临出声唤她。
余织织如梦初醒,她抚着惊魂未定的胸口,瞪着杏眸望向季景临:“你怎么在这里?”
他站在路灯底下,昏黄的灯光掺杂着皎洁的月光笼罩在他头顶,周身散着朦胧的寒气,仿佛遗世独立。
季景临淡然:“我在等你,你去哪儿了?”
余织织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季景临走上前,讨好似的放软语气,说:“我想着灰姑娘12点前总要回家的,所以在等这里。”
余织织别扭道:“我不是灰姑娘。”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我是有七个小矮人的白雪公主,没有门禁。”
一点也不好笑的冷笑话。
两个人都没有笑,各怀鬼胎地面对面站着,像两个木头人。
良久,余织织被寒意激得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她撇过脸小声呢喃:“我先回家了。”
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任何动作。
季景临赤黑的瞳孔在眼眶来回打转,薄唇轻启,没发出一个音节又合上了。
余织织等得有些急了,不悦道:“我受惊了,我要早点回去休息。”
以牙还牙。
她丢下这句话,便迈步向通道走去,她的步伐不疾不徐,擦肩而过时,很轻松地便被季景临拉住了手腕,他总是拉住她的手腕,但这次却不同,他的手掌一寸寸向下挪,既凉又暖的触感抚过她手背,紧接着缓缓滑过虎口处,宽大的手掌与细小的掌心紧贴合十,不过是一瞬的相接,冰凉的指节便强硬地将另一双柔软修长并拢的五指分开,然后,趁虚而入。
他与她十指相扣。
余织织一惊,躲闪不及,回过神来时,手已经完全抽离不了了。
无名怒火从心底噌地腾起,她瞪大杏眸,仰头用眼神警告季景临,边奋力甩手试图摆脱掣肘。
季景临眸光明灭,眉眼低垂道:“织织,你答应给我一顿晚餐的时间,现在晚餐用好了,我来兑现我的承诺。”
见余织织没有回答,他指尖的力道又增了几分,霸道得很,嘴上却是好言好语相求:“我还有机会吗?”
余织织既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心花怒放,反而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总是要做个言而有信的人的。”
她妥协了:“不要扰民,去我家再说。”
季景临明显松了一口气,唇角露了稀微喜色。
“嗯,听你的。”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