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织织拿起卷子重新放到季景临面前,像争糖吃的小孩一样,想吸引季景临的注意,而季景临淡淡扫了一眼便让她收起来。
季景临冷漠的反应气坏了余织织,她龇牙咧嘴地看着两人学习,时不时发出噪音打断他们,全被无视,直到姗姗来迟的许盼出现,余织织便立即粗暴地收拾了卷子文具,跨上包风风火火地拽着许盼离开。
“我不要你教了!”
余织织一赌气就是一周,连操场上碰见也当没见着似的。
同其他人打招呼,唯独略过了季景临。
直到下一个周末,作为文科生的余织织兴致勃勃地想要挑战理科生的数学附加题。
当时许盼正在帮她分析解题思路,季景临突然出现在两人对面。
余织织视若无睹,连个正眼也不给。
过了一会,季景临伸手夺了许盼手中的铅笔,两人才齐刷刷看向他。
“你干嘛?”余织织没好气地说。
季景临眉眼轻垂,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他慢吞吞说:“这道题许盼做错了,我得了满分,我来教你。”
许盼一把将铅笔夺了回去,不服气道:“我只是大意看错了题干。”
余织织别扭道:“有许盼教我就够了,你不是要教宁钥吗?来这里干嘛?她不要你了?”
“不是。”季景临说。
顿了顿,他说:“宁钥在数学方面有短板,刚好我比较擅长,所以班主任让我帮她补习数学。她的理解能力很好,这周的随堂测验进步很大,所以我向老师说明她不需要再补习了。”
“你的意思是我学习能力差咯!”
余织织不满地哼哼,嘴上不饶人,眉毛却已经高高扬起。
眉飞色舞的。
显然不再生气了。
-
时间回到现在。
余织织回过神来时,嘴角竟也多了一抹笑意。
当时她明明更胜宁钥一筹。
事情又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余织织继续回想,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在脑海穿梭。
忽然就闪过了图书馆的相关片段,她怒气冲冲跑进图书馆的模样,对着季景临龇牙怒目的模样,还有她抡起硬抄本砸向白板的模样——一幕幕都是她被嫉妒冲昏头脑的可笑模样。
只是因为她在厕所听见了宁钥和其他女生的谈话。
宁钥说,季景临熬了两个通宵帮她整理了错题集,一笔一划认真至极。
宁钥说,季景临和她互换了联系方式,称随时可以替她答疑解惑。
宁钥说,季景临拒绝她只是因为想心无旁骛地学习。
宁钥说了很多,余织织就躲在厕所隔间静静地听着,一字一句尽收耳底,她温柔的话似利刃在她胸膛留下一道又一道狠厉的伤口。
余织织猛然间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胜利了,心情大好的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抄写五三的阅读理解英文原文,将小半本硬抄填得密密麻麻,油墨笔都快写干了,而那两个夜里,季景临却在为宁钥手抄错题集。
她生气,气极了,气疯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于是带着硬抄本和季景临理论,她的责问让季景临一头雾水,季景临辩解却又被打断,最后随着白板的破裂季景临也失了耐心。
终于弄清楚了那场争吵的来龙去脉。
余织织心中一颗大石头轰隆落地,震起千层砂砾。
“我没有错。”余织织依旧这样想。
“但如果再理智一点,事情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们也不用分别七年那么久。”余织织又想。
渐渐地,她觉得善妒的自己简直面目可憎。
一如现在。
“可他也不能一直做着让我误会的事情,在我以为他终于对我的感情有所回应的时候,宁钥一出现,立马无情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余织织叹息。
她一时觉得自己没错,一时又自省是不是太冲动了。
更深露重。
风中带着的凉意更甚了,余织织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是她垂眸望了一眼楼底——漆黑的地面没有半点人影,她兴致缺缺地关上窗户,然后顺手带上纱帘便回了床。
而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披星戴月而来。
自北向南,横呈在8幢楼底路侧。
汽车没有熄火,两道煞白的灯光照在地面,浮着隐隐绰绰的烟雾。
季景临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向外眺望,目光一寸寸沿着灰白墙壁攀岩而上,缓缓地,仔细地,像是在计量层数,最终停留在一道窗口。
窗口亮着灯,却不见半点人影。
他久久地注视着,眼底漾着深邃的眸光。
许盼就在这时发来了消息。
许盼:景临,今晚我夜观星象,发现你红鸾星动,你要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