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唇:“你们…吵架了?”
魏凌看向她:“你希望谁赢?”
余织织瞳孔微张,嘴唇有些颤抖:“我希望你们最好不要吵架…”
魏凌眼眸开合,嘁了一声:“我跟他有什么能吵的。”
余织织呼了口气。
魏凌说:“他就在外面,你出去就看到了。”
余织织顿时喜上眉梢,越过魏凌就向门外走去。
擦肩而过时,她问:“你会留下来吗?”
“我暂时没有打破最短辞工纪录的打算。”
“谢谢你。”
说完,余织织飞快地离开了粟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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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远远眺望一片灰扑扑的,整个城市变得朦胧而模糊。
果如魏凌所说,余织织一出门,便看到了不远处,站在露天垃圾桶边上的季景临。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单手夹着烟头,呼吸之间鼻间漫出灰色的烟雾,漆黑的西装像是陷在昏暗中,整个画面没有一点色彩,孤寂而落寞。
余织织想了一堆牵强的理由。
但她越靠近季景临,那些理由仿佛被一个个挥拍出局,停下脚步时,脑子里竟连一个理由也不剩下了。
她开门见山说:“何晶,就是之前在粟格工作的那个女孩,经常迟到早退,趁我不在,偷拿店里临时食品到夜市变卖,我去夜市找她的时候,正巧碰见了魏凌,他刚被辞退,于是我请她一起演了出戏把何晶辞退了,然后顺便邀请他到粟格来帮忙。”
季景临神色稍动,默默掐灭了指间半只烟。
余织织垂眸看了眼垃圾桶顶部不锈钢烟灰缸里的一片狼藉,心揪了揪。
她继续说:“那不是我第一次偶遇魏凌,之前还有一次,我…”她的脸微微红了红:“我原本是想去商场买男士内衣的,不是送人,就是防贼用的!你也知道的…但是我最后没买,出来之后,我在商场附近的巷子里看到有几个人欺负魏凌,他受伤了,我没办法视而不见,于是我假装报警吓跑了他们。”
季景临站在原地,他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多余表情和动作。
余织织偷偷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不回应有些心急。
“我…”她舔了舔轻颤的唇珠,强装镇定道:“我不了解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璐璐姐告诉我魏凌是春藤福利院的义工,她认识的魏凌是一个非常热心富有爱心的人,只是因为原生家庭原因才会…才会沦落成这样。”
季景临总算有了表情,眼里露出诧异:“春藤福利院?”
见他回应,余织织连忙把头点成小鸡啄米状,说:“对,就是春藤福利院。”一对杏眸闪着晶亮的瞳孔光,像是寂静的夜里被月光笼罩的一汪湖水。
她认真地注视着他紧闭的唇瓣,期待它的再次开合。
但季景临只是从喉咙口发出一声模糊的“嗯”,便再没了声音。
余织织慌了。
她好不容易才和季景临亲近了一些,难道就要因为一个魏凌因为一个她理不清的关系就戛然而止吗?
她不要!
绝对不要!
余织织抬眸远眺,层层叠叠的乌云卷成一团。
她左右转动着眼珠,间或眨着眼,趁势将泪花逼回眼眶。
她向前踏出半步,说:“今天张叔又来粟格买面包了,他说保安科的班长终于同意把他调去看停车场了,这下可方便他抽烟了。我是真的不懂,阿姨也是为他的健康考虑才让他戒烟的,他倒好,为了能抽烟,退休了还从家里逃出来当保安,真是个倔老头!”
季景临眼眸开合,听得认真。
余织织又向前踏出半步,说:“我昨天去买了冬瓜,现在的冬瓜真贵,要五块钱一斤呢,到了盛夏却只要5毛一斤了,明明是一样的东西,在不同的时间却要付出不同的代价,真奇怪啊!”
季景临微微低头,与余织织四目交接。
余织织再次向前踏出半步,说:“冰箱里有牛肉,我打算做冬瓜牛肉汤。”
说完,余织织继续向前:“快下雨了,我没有带伞…”
她没有抬头去望天,眼神始终坚定而虔诚,站定脚步时,她与季景临只剩下半臂的距离。彼时,余织织柳眉微蹙,撅起小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样,像头呜咽的小鹿,季景临眼底闪了闪局促,稍纵即逝。
余织织伸手扯了扯季景临西装下摆,小声说:“所以…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季景临星眸开合,上下滚了滚喉结。
还不待他回答,她又说:“阿景,送我回家,好吗?”
精致的五官在巴掌大的脸蛋骤成一团,任谁看了都会于心不忍。
季景临的目光从余织织的眉眼一路游移,缓缓的,温柔的,最后落在她捏着自己衣角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