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织织懵然:“这是…什么意思?”
季景临坦然:“喜糖买多了,别浪费。”
余织织心脏怦怦直跳:“你的…喜糖?”
千纸鹤糖的冲击让她短暂忘记了满益的闹剧。
“我在广厦一间喜糖铺子买的,”季景临半眯着眸子,眉头微锁,一副深思的模样,他从容地把问题抛了回去,“算吗?”
说话的间隙,他空出一只手抓起余织织的手腕抬起她的左手,手掌朝上,下刻抬起她的右手,两手并拢成碗状,然后,他将手里的千纸鹤糖如数倒进了她的掌心。
两人的视线同样停留在那一双纤长的、白皙的手掌,掌心满载斑斓的糖果,场面一时甜得过分了,余织织掀了掀眼皮望向季景临,后者双眸真挚,眼波温柔,像是在欣赏一副优美的国画。
“织织,你不能去。”
季景临说这话时,语气是温柔的,在余织织听来却蕴藏着不容反抗的压迫。
她还想辩一辩。
他直接说:“以为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禁止参加高空弹跳项目的。”
余织织恹恹。
季景临盯着她低垂的脑袋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她身后始终停留在一层的电梯,提了新建议:“那…我代你去?”
余织织猛然抬头,四目交接间,她心如鹿撞。
然后,她移开了视线,重新认真地审视起这一番景色,高耸入云的电梯,峥嵘险峻的悬崖,惊心动魄的玻璃栈道,还有深不可测的湖泊……
她突然慌了。
她不敢了。
她不愿意季景临去做这一番毫无益处的事情。
“我们…”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抬首望向季景临身后不远处,她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季景临甚至都没有问,便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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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工作日,非节非假的,景区内人迹罕至,清冷的很。
明明是晴空万里,余织织忽然觉得冷,她呲溜躲进了座舱,季景临跟在她身后不疾不徐地踏了进去。
座舱缓缓上升。
他们分坐在舱内两侧的座椅,面对面坐着,余织织先扭开了头,先是抬眸,而后垂眸,视线始终落在不远处的蹦极跳台。
“下次我再陪你来。”季景临安慰说。
余织织苦笑:“没有下次了。”
季景临沉默地盯着她的脸颊,眼眸收紧,诡异的瞳光在眸中一闪而过。
余织织转过脸来,正视着季景临,她无数次在心底提醒自己,一定要控制情绪,不要搞砸这次旅行,不能让美好回忆变成痛苦,但她憋不住了。
细细回想,这几天季景临对她的态度是那样的温柔体贴,千依百顺,几乎算得上是十分宠溺了,从前他也会照顾她,护着她,但气氛完全不一样。
能让他态度转变的理由是什么呢?
他一定看过她的诊断报告。
他的伯伯或许也特意叮嘱过他些什么。
她想要他对她好。
她想要他爱护她。
但绝不能因为她恰好有可怜可悲的身世激发了他一时的同情心和保护欲。
“对不起,是我道德绑架了你。”
余织织红着眼,滚滚热泪来势汹汹,瞬间便盈满了眼眶,连鼻头都红了。
季景临瞳孔陡然放大,惊道:“织织,你怎么了?”
余织织撇过脸:“我知道,你是因为可怜我才会跟我出来旅行的,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和同情心,真的对不起。”泪珠在眼眶蓄势待发,她难受得眨了眨眼,簌簌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季景临慌了,他手足无措地翻找起上衣下裤的口袋,但摸了半天也没找到半张纸巾。
无奈,他只能放软声音哄着她:“织织,出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别哭,别着急,我和你一起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没有办法,”余织织倔强地将脸撇得更外了,她破罐子破摔说:“这病治不了的,我活不久了。”然后,她继续说:“你不是已经看过病例了吗?”
她几乎有些赌气了。
“我是看过。”季景临承认。
停顿了约莫五六秒,他问:“低血糖也是不治之症了吗?”他问得诚恳,似乎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余织织猛然回眸,她吸了吸鼻头:“低血糖?”
季景临:“你没看过吗?”
怎么会是低血糖?
余织织卸下斜挎包,在包里快速搜寻着病例报告,随身携带的几瓶药因为她急躁的翻江倒海手法相互碰撞发出低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找到了。
她打开妥帖折好的纸张,验血报告、急诊诊断报告、出院小结…无一不提到了低血糖。
怎么会这样呢?
“低血糖是不治之症吗?”季景临又问了一遍,下略的嘴角缓缓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