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刚才和谁通电话?”顾凌泽拧着眉问。
时听回神,扭过头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却顾左而言他,道:“昭昭说路上大堵车寸步难行,然后她告诉我一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就这样,嗯。”
“……”
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其实在顾凌泽看来非常可疑,但他没去深究,也没兴趣知道她是不是在搪塞敷衍他,在他看来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或是什么不愿让人深挖的秘密,所以既然对方不愿意坦诚,他也不会刨根问底,如果他真的对某件事或者某个人很在意,他自己会去查,而不是当面问。
顾凌泽把时听带到了一处繁华的商业中心,这里商场众多,虽然不及市中心的商城那般拥挤繁杂,但客流量也还好,时听跟在顾凌泽身后亦步亦趋走得十分小心,好似害怕会被人流冲散,因此她跟在他后边,小心翼翼地跟紧他。
周围的人群渐渐多起来,嘈杂拥挤令她喉头发紧,她于是下意识地伸出一只手扯住了顾凌泽的衣角。
他今天这件衬衫是亚麻质地的,显然是件新衣服,因为没什么褶皱。
她有观察过属于顾凌泽的那一半衣帽间,他的衣服款式不算很多,但都很有质感,亚麻面料的衣服他有很多件,联想到他有些许洁癖她就明白他为什么喜欢亚麻质地的衣服了,亚麻吸汗透气,甚至还能防辐射防静电防过敏以及抑制细菌的作用,虽然其实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什么效果都没有强。
被她伸手扯住一角的瞬间,顾凌泽的脚步一顿,他稍微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有些窘迫的小眼神,她微微对他一笑,而他没有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时听习惯用微笑来掩盖尴尬和窘迫,毕竟她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笑一笑总会得到一些善待的,所以这成为她化解尴尬的一个法宝。
至于她为什么在人多拥挤的地方会有如此反应,这源于她七岁那年的走丢事件,那时候的记忆到如今已经淡化了许多,但当时的一些小细节她却记得十分清楚,比如强行抱她去长途汽车站的人贩子戴着一副老式的眼镜,那副眼镜的镜片玻璃有很多裂纹,又比如当时车上的驾驶员咬着烟过来夸她可爱漂亮,还吓唬她这么爱哭会被父母卖给别人的……
这让她本就颤抖害怕的一颗心更加瑟瑟发抖,当场就哭得更大声了,哇哇大哭引来一车的乘客逗笑,人贩子急忙捂住她的口鼻,她瞬间呼吸艰难,又被车厢里刺鼻的烟味熏得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眼泪不断流淌,车上的乘客却没意识到她的境况,这很吓人,她只能哭哭哭。
后来她是怎么回到爸妈身边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辆大巴还没有开出车站就被截停,长相和蔼的女警官把她抱在怀里哄的时候,她非常心大的睡着了。
等她再醒来已经在家中,崔敏军和时长城都守在她床边,她甚至以为自己被人拐走只是她做的一场险恶的梦境罢了,不过后来总有亲戚提起这事儿,她才知道自己小时候差点被拐卖。
顾凌泽走在前边,时听跟在后边,那场面就像老母鸡带着一只小鸡似的,忽然他停下步子转过身,她躲闪不及撞了上去,这次她没有撞进他胸膛,因为他很有预判性地伸出一只手挡在了她额头上。
她抬起眼睛瞪了他一回,道:“你干嘛忽然停下来?”
“看你魂不守舍很紧张的样子,万一走丢我还得广播找你。”
“……”
她努了努唇,“什么啊……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
“三岁的小孩儿可以抱手里,丢不了,而你不能。”
“……”
时听低下脑袋小声嘀咕:“你要是想把我抱手里也不是不可以啊,我很轻的。”
“很轻?我只是近视一百五十度,不是瞎。”顾凌泽淡声回。
“……”
时听咬咬牙,有些不满。
过分!
这个人居然说她胖!她明明已经瘦成一道闪电了!
难道她得瘦成维密模特那样才可以吗!
顾凌泽把手从她的额上撤去,随后捉住扯在他衣角的那只白皙手腕,她惊讶地眨眨眼,以为他不愿意她扯着他的衣服角,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但也没办法,她和他虽然已经同床共枕,但也只是单纯地同床共枕而已,盖着棉被聊天都没有的那种关系,所以严格来说,她和他根本不熟,他不习惯她贴着他也实属正常,况且这个人本来就有洁癖。
她没说什么,撒开手正要往前走,顾凌泽却迅疾地扯过另她一只手腕,随后牢牢握紧了,她还在惊讶中,他已牵着她的手腕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