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
陈太太问:“你喜欢红豆沙?绿豆沙也好吃咯!”
时听眨眨眼,笑。
其实也不是,只是听闻“红豆最相思”,不过应该不是这种红豆吧。
潮汕闷热潮湿,陈太太母亲的老宅没有安空调,夜晚又热又闷,时间也才九点,时听在院子里纳凉,没多久,陈先生和陈太太打牌回来,带给她一碗当地特色小吃海石花,凉粉状,她吃了一碗,还想再吃,陈太太的母亲于是又去隔壁邻居家里要了一大碗,她不好意思。
第二天返程,时听只买到下午三点的机票,她还是六点多起,出院子活动筋骨,陈先生正在院子里扇着蒲扇用笔电打字,见她起早,递给她一杯凉茶。
她道了谢坐下,瞥见陈先生的笔电屏幕停留在一则新闻稿上,密密麻麻的字,底下一张配图,只有模糊侧脸,她却忽而失手打翻凉茶。
这么模糊她也认得,顾凌泽。
照片只展现顾凌泽半张脸,侧面,英挺的鼻梁上架一副金丝眼镜,双腿交叠,腿上摊开一份文件,画面定格在他握笔签字的一瞬间。
陈先生拿来毛巾给她擦,她失魂落魄。
陈先生笑指着那张照片,问:“你也买了JT的股票?”
时听先是茫然,不知陈先生指什么,下一秒又隐约猜到。
陈先生说:“假消息啦,我有个朋友这方面消息很灵通,JT是君源资本控股,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要紧的,不过前段时间这支股持续跌停,许多购入这支股的股民人心惶惶,我老婆怕被套牢,一晚上就斩仓啦,女人就系这样,空仓没几天她又后悔。我听朋友讲,有人在恶意收购JT,不知道JT能不能撑过去,但系这鸡股现在好低,我那个朋友讲借鸡系潜力股,我就瞒着老婆投了一百万进去,哦呦,要系继续再跌,我要亏洗啦。”
“……”
陈先生很照顾她,说普通话,但越说越烫嘴。
时听捧着凉茶,茫然四顾,眼睛被几滴雨打湿,陈先生赶忙抱着笔电跑回屋,让她也快走。
她回到屋里,陈太太刚好起,递给她一条干毛巾,瞥见陈先生的电脑,走过来指着照片说:“呢个人好靓仔呃!”(这人好帅)
陈先生醋意满满,关掉网页,说:“边有我靓仔!”(没有我帅)
陈太太不理他,进厨房做早餐。
陈先生笑着对时听讲:“你不要和我老婆讲我买那支股的事情啦!母老虎好得人惊!”(母老虎吓人)
时听笑而不语,转头看屋外,雨水涟涟,地上水坑泛着雾气。
陈先生偷偷打开电脑看K线图,然后掐大腿,过了会儿合上笔电,拿一个苹果边削边讲:“我以前在京市红所的师兄一年赚好多咯,专和有钱人打交道,知道不少有钱人内幕,就刚才我老婆说靓仔那个,就系君源资本的CEO啦,好像家族内斗,他被贬到海外去啦,不过这靓仔好大方咯,三年前他和老婆离婚的案子就系我那过吸兄接的啦,他前妻一夜变做大富婆。”
“……”
时听坐在那儿不知道该笑还是该苦笑,她就是那个靠离婚暴富的“大富婆”本人。
至于她分得多少钱,她自己也不知,当时她沉浸于失恋的悲伤中,现在经陈先生一点,她也想知道。
顾凌泽又是被家族内斗贬到海外,又是公司被恶意收购的,好像有点儿惨,假如他真的撑不下去,她情愿把那些资产还给他,她不需要这么多钱。
航班一落地,时听回春澜湾睡了个好觉,翌日醒转,她睡到十点才起,上午通过线上和陈太太沟通修改设计方案,下午她联系一位孟昭介绍的会计师事务所的高级经理来替她做资产评估。
经理经过仔细核算,大为震惊,艳羡地报出一个数字给她。
时听亦怔愣良久,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凌泽,他是疯了吗。
“确定……没有搞错吗?”她还处于震颤中,又掰手指数了数,“有这么多?”
经理笑了笑,说:“只是粗略估计,还不止这个数,时小姐,你的钱多得花不完,除非三战爆发体系崩溃,或你去澳门无节制地押大小,否则这些钱你这辈子如何挥霍也花不完,光一年利息,普通人苦做一辈子也赚不来。”
时听没有言语,望着一沓房契发呆。
经理又说:“时小姐,你名下财产每年都在升值,今年也不例外,这份文件里列得很清楚,不清楚的我可以再解释。”
时听接过那份文件,粗略翻阅,却还是惊了,抬起脸来。
“我竟不知道曼哈顿西47街这间著名珠宝店也是我的……”
她喃喃自语。
经理只能苦笑,说:“当然,您在瑞士银行的户口每年有笔巨额账目款项便由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