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凌泽思考了几秒,认为她应该是出门逛街,而阿姨告诉他,时听外出的理由是回家看爸妈,那么出门买些东西再回家很正常。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唯一的问题是,时长城和崔敏军都说她没有回过家。
那么她是来不及告诉自己的父母就已经失踪,还是其实她没打算回家,和阿姨说的仅仅只是一个随意脱口而出的外出理由?
他认为以时听的性子,真相更趋向于前者,那么她可能真的在出门购物的时候出意外了。
但现在距离她失联的时间并不长,不到二十四小时,还不足以判定为失踪,顾凌泽于是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她公司的同事艾晴晴,然后是孟昭、许言笙甚至蒋昊阳,他们都说没有和她联系过,更没见过她。
顾凌泽立即拷贝一份家里的监控,以便在报警时能用上,然后他去找物业,物业得知他的来意,二话不说就把监控调了出来,从监控里看到,时听下午两点的时候步行离开庄庭公馆,在路边上了一辆出租。
这是她在庄庭公馆留下的最后影像,之后的监控从物业这里显然是看不到了。
这时物业监控室的人说:“这辆出租车这几天都在小区附近徘徊,一开始我还没注意,后来这辆车就停在小区门口的位置,好几天了,这不去做生意,光在咱们小区揽客不有病嘛,这儿谁会没私家车需要搭出租啊。”
“你说这辆出租在小区徘徊好几天?”顾凌泽冷着声问。
“对啊,不止几天,少说半月了。”
顾凌泽忽然心里怄火,一股难以明说的慌乱和焦灼自心底升起,他抬手按了按眉心,随即用手机拨了通电话。
“齐伯伯,帮我查辆车,牌照晥AU5729,对,好,那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时间已经来到夜间十点半,顾凌泽自然无心休息,时听还没有任何消息,他不可能睡得着,与其在原地等,不如他自己去找,尽一切办法。
顾凌泽想到时听婚前买的那套房子,于是开车到春澜湾一号,但他忘了一件事,他没有钥匙,按了许久门铃后他离开,开车到南星花园。
时长城和崔敏军都还没睡,他们接到顾凌泽的电话就开始着急,只因时听是从来不会关机的,种种迹象都表明,时听可能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否则她的手机不会打不通,就算是她的手机忽然用不了,她也不可能一整天不往家里打一通电话报平安,现在都十一点了,说明什么?说明她真的遇险了。
时长城和崔敏军坐在沙发上商量对策,可商量来商量去也只得出报警这么一条法子。
比起岳父岳母的焦虑和不安,顾凌泽全程坐在沙发上勾着脑袋思考,其实他脑子也有些乱,这样窒息的感觉他已很久没经历过,上一次,是他母亲安宁去世的前一晚。
那时他只七岁,放学回家后照例把桌子搬到安宁的床前写作业,他写得很快,只用半小时就写完,随后他搬了张椅子到安宁的床前,安宁睡着了,但她很虚弱,面色苍白,她的抑郁症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但却表现得如此平常,像个正常人。
那一天白天安宁和他说了许多话,替他折好晒干的衣物收纳到衣柜里,替他打扫房间,把买来的故事书整齐码放在他的小书柜上,她甚至出门替他买了他喜欢吃的小零食,每一件事情她都做得很平常,脸上甚至挂着笑容,她好像又变回曾经那个快乐安宁的母亲。
但他总感觉这些太反常,可他那时终究还小,哪里知道这是母亲在和他告别呢?
他正经历一场兵荒马乱。
他不是一个什么都往好地方想的人,相反,任何事情,他会给出一个最坏的结果,然后告诫自己,最坏不过如此,他没什么不可以失去。
但现在他知道,他不可以失去时听。
如果时听出了什么事,他难辞其咎,是他将她拉入这场漩涡里。
那辆出租车明显谋划已久,并不是随机作案,会是谁做的?
除了温家,他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温家在生意场上一向毒辣,甚至不择手段,那段野蛮的发家史早已用十年的时间洗涤得干干净净,或许是温芯的遭遇令温家人不满,所以他们按耐不住要找一个人来做人质,以发泄不满,温家自然不敢动顾家,但时听没有任何背景,他还没有给她一场婚礼,顾家对她的态度也不算明朗,所以给了温家人这样的错觉——
时听只是一个普通人,父母能给她的庇佑仅限于为她规划一个平凡却足够幸福的人生。
但同时,时听是他的太太,温家这样做或许可以给他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