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灼弹如天女散花直奔走尸们的膝关节而去,膝盖咔吱咔嚓的碎裂声令人牙酸。
走尸乌泱泱的,摔倒一片就有更多的尸体补上,包围圈越缩越小。
拂尘一扫,白师公刚想嘲笑姜荻的不自量力,却在看到二人间堆成高墙的尸体后突然冷汗涔涔。
“走尸数目众多,是你的优势,也是你的劣势。”姜荻眼尾上挑,有些得意,“我的子弹无穷无尽,还不用换弹夹,但你重新控制一批走尸的具体动作需要时间。”
方才的点射都只是试探,他真正想做的并非挨个击溃走尸,而是通过限制部分走尸的行动,来推测白师公的控制力到底有多强。
如今看来,白师公最多在所有走尸的脑海中种下一个“杀死姜荻”的念头,可落到执行层面“如何接近并杀死姜荻”,白师公想进行微操,控制具体的某几个走尸,需要一点时间和更多的精力。
“你的实力是比我强上一些,但也有上限。我猜猜哈。”姜荻把头上的浩然巾一扯,细碎的金发落在额前,琥珀色的瞳孔冶荡着惊人的神采,“你的操控范围是三十米左右,一次性最多控制……二十具走尸。”
白师公心里一惊,脸上肉筋抽动:“猜对了又如何?你还是要死!”
说罢,姜荻脚下的几只走尸猛地一甩头,在他踉跄之际,周围一圈走尸纷纷仰起头张开血盆大口跃跃欲试,只要姜荻落下,就等着啃碎他的脚踝。
“你妹,耍阴招!”
姜荻早知道白师公会对他脚下的走尸出手,当即鱼跃而起,一个箭步凌空蹿到方才堆砌的一排“城墙”上,暂时稳住身形。
白师公长眉一抖,念动催尸咒,尸体堆就的城墙旁一只只走尸直立而起,直上直下地跳动,连带着大地都在震动,城墙岌岌可危。
白师公暗喜,刚想催动走尸推倒城墙好把姜荻大卸八块泄愤,却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怪哉,这个味道是……
白师公来不及多想,整座县城的走尸们倏然一静,复又躁动起来,齐刷刷望向姜荻,口中喃喃自语:“香火,香火!”
姜荻被一双双空洞的眼眶盯得头皮发麻,人潮另一头的白师公则露出了然的喜色。
难怪这半路杀出来的愣头青实力不俗,原来是天生体质特殊。
走尸乃至阴之物,徘徊于阴阳两界间,能让走尸像蚂蚁闻到蜜一样,此人的三魂七魄定是至阳的宝贝!
把姜荻脏腑刨开单独炼制,再将魂魄勾出来,何愁法力不得大成?到时候,流金碱、烟土云云,又算得了什么?
白师公狞笑:“你毁了老夫的流金碱,老夫不怪你。老夫看在你年轻气盛的份上,也不想要你的命。你修为尚浅,江湖经验不足,老夫愿收你为关门弟子,不如就此停手,我们聊聊?”
他上下打量,目光像一条油腻的舌头。
姜荻胃里翻腾,小脸紧绷,挤出三个字:“聊个屁。”
话音未落,姜荻按下扳机,这一回烧灼弹的粉色烟雾在白师公的眼皮子底下炸开。
白师公分毫未退,冷笑一声姜荻的孱弱,拂尘一扫,弹壳丁零当啷落地,粉烟散去。
烟雾将退未退的刹那,白师公瞳孔骤缩,斜刺里突来一只拳头,角度刁钻,重重打在他的下巴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白师公眼前一花,脑浆子都要摇成豆腐花。
他干张着嘴:“你……”
“我?我什么我?”姜荻左右开弓,又给他来了一拳,这一次,砸在他的颧骨上,“远程打不过你,还不兴我近战揍你一顿啊?”
乱拳打死老师傅。
姜荻小腿往白师公膝弯一勾一绊,学着顾延教他的散打和柔术招式,三下五除二把白师公掀到地上,掣住他的关节,反身一扭摁住胯骨,臂弯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白师公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眼睛瞪如牛铃,想召来走尸咬住姜荻,可姜荻像背后长眼睛似的,一个翻身把白师公朝上,盾牌一样挡在走尸的利齿前。
姜荻喘着粗气,脖颈青筋因发力而凸起:“咬啊?咬死一个是一个,咬死一双是一双!我不怕流血,你可不一定!”
“混小子!婊子养的丧批货!”白师公再端不住高人的架势,地痞流氓一样破口大骂。
姜荻暗自窃喜,幸亏白师公不像他那位老鼠师弟,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要不然,现在他抱着的就是只大老鼠。
万幸,他赌赢了!
一众走尸们对眼前的情形毫无准备,既想扑到姜荻身上,撕扯他的血肉,好好吮吸一口香火,好滋润他们四分五裂的魂魄,又不敢伤了被当作人质的白师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