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说,有一股强大又邪恶的力量在阻止,她无法亲手杀死我父亲。”苏珊娜抽噎着,“但能用间接的方式,譬如说,操纵一具尸体,像操控玩偶一般代替她去杀人。”
姜荻啧了声,心说,这洋娃娃居然没撒谎。不过她也太不靠谱了,也就苏珊娜这样走投无路的姑娘会傻傻地相信。
“她让我去弄一具尸体。”苏珊娜打个激灵,讽刺地说,“感谢上帝,这座农场从不缺少死人。”
苏珊娜跟在厨娘身后进入树林,轻易从一座坟堆里刨出一具新鲜的奴隶尸体。
每逢午夜,所有人都睡了,她和洋娃娃就在那个连老约翰都不知道的阁楼里捣鼓死尸。
“我们用蝙蝠、田鼠熬制药水,加入香草干、老鼠血、狐狸的脂肪……熬了小半个月,才在裹进木炭里的尸体完全腐败之前,把药水给他灌了下去。”
这就是巫毒吗?也忒磕碜了!
姜荻干呕几声,摆摆手:“你继续,你继续。”
顾延低笑着,拍了拍姜荻后背。
“四月到五月,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尸体腐败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停滞了。我们没办法,又挖了几具尸体,藏在腌咸菜的罐子里。”苏珊娜抿着嘴,眼神飘忽不定。
顾延眉毛一挑,想起先前的遭遇:“放进了储藏室的地下室?”
“你们为什么知道?好吧,是的。”苏珊娜低下头。
姜荻咂嘴,催促道:“然后呢?”
“六月,阁楼里那具尸体,我们最开始的实验品,他是个很强壮的拉丁裔,活着的时候忠厚寡言……我给了他一个名字,A。”苏珊娜犹疑道,“从那天起,我就能听到A的心跳。”
姜荻头皮发麻,捏了捏顾延的手,顾延反握过来的力道让他安心。
“我告诉女巫,她不信,还嘲笑我!”苏珊娜控诉,“她认为我不相信她,跟我发了好大的脾气。她真是个脾气古怪的女巫,但我们很快又和好了。毕竟,我没有朋友,她也没有。”
“那具尸体,A,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怪事吗?”姜荻问。
苏珊娜回想一会儿,打了个哆嗦:“他的心跳愈来愈沉,虽然睡着,没有呼吸,但皮肤慢慢恢复光泽,不像个死人了。”
姜荻心头一突,马上联想到老约翰即将举行的通灵仪式。
死而复生。
为什么不同的两种力量,女巫的巫毒信仰和老约翰的摩门圣殿教,会产生类似的效果?
顾延显然也想到这点,咳嗽一声,直视苏珊娜:“告诉我,你没有说谎。”
“我没有!”苏珊娜欲哭无泪,歇斯底里道,“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肯相信我?你们也是,女巫也是!”
她明明都看见了,明明早就知道。可是,偏偏无人信她,无人在意她的想法,让事情最终落到这步田地。
姜荻忙不迭安抚:“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想结束这一切。我们俩的目的也跟你一样,所以,拜托了,请你也相信我们。”
顾延附耳过去,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胸膛轻轻震动,震得姜荻耳尖发热。
“她没说谎。如果当真是她说的那样,姜荻,事情就麻烦了。”
姜荻皱眉:“延哥,你是说,也许从最开始的那几个实验品,就被老约翰的邪神盯上了?让他们恢复心跳的不是女巫的巫毒魔法,而是更为强大的邪神。”
这番话,把苏珊娜惊得目瞪口呆:“邪神?是控制我父亲的那个东西?打从一开始,和我共处一室的就是邪神操控下的尸体?”
苏珊娜僵在原地,风呼啸而过吹鼓她的裙摆。
她抱住头,瞳孔骤缩,哆哆嗦嗦地告解:“我都做了什么?我……我听到A的心跳,狠不下心去让他杀人作孽。六月的一个深夜,我离开阁楼时没有上锁。我当时想,如果那晚他能复活,逃出去,做个自由的人总比待在农场当奴隶强。在别人眼里,他已经死了,完全可以重新开始。”
姜荻唏嘘道:“你的心是好的,但世事就是这样,好心不一定能办好事。”
苏珊娜捂着眼睛,小声啜泣。
顾延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僵硬的指关节艰难弯曲,细密的血点已漫延至他的整个手背,像手甲一样将原本的皮肤覆盖。
“女巫和苏珊娜的实验品,在最开始就被邪神鸠占鹊巢。”顾延哂笑,“难怪和血尸肢体接触就会遭受诅咒。姜荻,你说这摩门圣殿教的神,老约翰身上那位,它想做什么?”
姜荻掰着指头数:“零号实验品A,老约翰的儿子,其他几个咸菜缸子里的尸体。保不齐还有别的死人被邪神变成了血尸,这么一算,少说也有十具血尸下落不明。如果它们仍徘徊在农场附近,就凭这碰一下就受诅咒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