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荻去游戏室跟江鲟玩了几把《人类一败涂地》,结局惨不忍睹,回到卧室补眠,却在临窗的小圆桌上看到两杯火烈鸟鸡尾酒。
番石榴汁加上朗姆酒,在阳光下流转出宝石般的水红色,两只西瓜切的火烈鸟嘴对嘴,鸳鸯交颈。
托盘下压着一幅儿童简笔画,黑色蜡笔涂抹出一位孕妇,分别牵着一个小女孩和小男孩,三人皆扬起大大的笑容,背后是一栋房子和无垠的大海。线条粗糙幼稚,有些阴森。
姜荻怔了怔,拿起画注视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顾延抽走画纸,垂眸瞅了眼。
姜荻一跃坐上圆桌,拿起鸡尾酒,嘬一小口,被酒精味冲到脸拧成一团。
他心里有些惆怅,想问顾延自己是否做错了事?那古曼童小女孩是被亲妈卖了,他们却把它送回母亲身边。现如今他们一家三口团聚,在地下安息,可无论是佛牌还是古曼童,都不是他们做一场法事,杀一个黑衣阿赞能够解决的顽疾。
光是帕黛岛,就有十个黑衣阿赞,更毋论泰国其他地方,有太多的人像食腐的蛆虫吸附在尸体上生存。
他们有不同于常人的力量,但能做到的事依然太少。
顾延坦然自如,挤开姜荻双膝,让他两条长腿搭上胯骨,又迅速按住姜荻的两只手腕,不由分说地压制住他挣扎的可能。
“心情不好?”
顾延并未吻下去,只是用鼻息描摹姜荻俊秀的五官,锁骨到耳根的皮肤红了一片。
卧室门没锁,娜娜他们随时可能进来,姜荻有点紧张,在顾延的大手往上推他宽松的沙滩裤,看到肌体自愈能力作用下完璧无瑕的腿弯,俯身下去想重新印下痕迹时,这份紧张到达了巅峰。
“不行!”姜荻抬高膝盖,怼了顾延一下,“绝对不行。”
他可以跟顾延接吻,甚至可以互帮互助,可是绝不能做到最后那一步。
说他掩耳盗铃也好,自欺欺人也好,但姜荻总觉得,没做到最后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延的脸沉下来,声音像微融的冰块:“不行什么?忙活一天,亲一下都不行?”
我信你个鬼!
姜荻瞪他,终还是被顾延抬高下颌,稀里糊涂接了个漫长、湿淋的吻。
两杯鸡尾酒一半喝一半洒,姜荻眼尾醺红,人也醉醺醺的,心想,妈的,又被套路了。
*
副本第七日,依旧是平安夜。系统再度通告悬赏两只小老鼠,以平息素察的滔天怒火,不知为何,毫无感情的系统女声被姜荻听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意味。
娜娜在茶几旁席地而坐,电视在播放泰国豪门狗血剧,演员们一会儿大喊,一会儿尖叫,一会儿互甩巴掌。
姜荻看着她一遍遍梳头发,黑亮的发丝拢成一大把马尾,心下了然,安慰道:“放松点,不会有人知道的。”
“如果呢?”娜娜声音颤抖,“素察刀枪不入,他的鳞甲一定是S级的特殊道具。”
财帛动人心,即使有顾延护着,他俩的情况也十分危险。
“没有如果。”姜荻说,“这事我连延哥都没告诉,更不会有别人知道。”
见他如此笃定,娜娜深吸口气,弯弯月牙眼,强自冷静下来,对姜荻道一声谢。
虚掩的客厅门外,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顾延隐没在阴影中倚靠墙面,环抱双臂,神色如阴雨天涌动的浓云。
令人窒息的平静一直持续到第九日,没有一个人淘汰。
第十日,零点的钟声敲响,书里的24名玩家都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秒,他们的神经都紧绷起来,所有人都清楚,这份平静不会维持太久,对面有15人,领了成为素察信徒的支线任务,就意味着一定要杀人。但对面的玩家中大多数并非单打独斗,才有资本在最开始拒绝顾延的合作提议。
“这么说吧,如果他们不想内斗至死,牺牲掉己方队友的话,最后五天……”江鲟擦拭眼镜,温声推演局势,“对面最开始会畏惧于我们的人数,以及顾延的存在,不会上赶着找死,而是以小队为单位自相残杀。但当他们意识到这么做只会让我们坐收渔翁之利时,就会有人出面收拢残兵,向我们发起挑战。”
“要小心一个人,尼古拉。”姜荻眉心紧拧,“这家伙太危险了,像一头拿机关枪的大猩猩,实力强大又毫无礼义廉耻。他那种人,有可能不满足于仅仅杀死一个玩家。如果我是他,会借着支线任务的名义,杀死剩下的所有玩家以谋求更大的利益。”
他把尼古拉手握特殊道具黑木佛牌和飞头降的信息一并说了,玩家们窃窃私语,对可能的局面都有了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