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冥思苦想,揪起两撮头发,像金毛幼崽两只支棱的耳朵。
顾延闷笑,刚想给点提示,马路对面的棕榈树下就闪过一道鬼祟的人影。
姜荻心一紧,忙显出“夜鹰代理人”,咔嗒,子弹上膛的轻响在阙静的夜晚格外鲜明。
那人头也不回,混进一群醉汉,跑过路口就上了一台白色商务车。
顾延没踩下油门,而是把姜荻拽下车,用黑雾荆棘三两下撬开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道奇地狱猫。
一连串过于熟练的GTA行为,叫姜荻目瞪口呆。
他来不及问换车的原因,就被顾延塞进副驾驶,后脑勺猛地撞向头靠,身体被湿热的狂风吹到座椅靠背上,撕都撕不下来。
好了,现在不用问为什么了。
美产肌肉车马力拉足,引擎轰鸣,驶过喧嚣过后一片狼藉的街道。
艳红的车身在夜色中有如火焰,宛若一辆地狱战车。
顾延不紧不慢跟着那台商务车,驶离中心商业街,往海边的环岛马路开去。前车似乎也知道顾延在跟,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姜荻看出名堂,紧张地摩挲枪.身:“哥,那人也是玩家?我怎么觉着,他在故意引我们去一个地方?”
“别怕。”
说罢,一脚油门,速度飚到惊人的两百。
“我没有,呼——”姜荻张着嘴,风灌进喉咙,迎风飙泪,“卧槽——你开慢点!”
他不怕鬼,不怕心怀鬼胎的玩家,怕跟顾延车毁人亡,那脸可就丢大了。
*
同一时间,警局档案室。
江鲟翘着二郎腿,翻阅尘封的档案。如果忽视他坐在一位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警察身上的话,身姿称得上是端正优雅。
七八十年前的案子,不出意外地没有任何记录。
三十年前,倒有几桩高度疑似的案件,共同点——死者都是女性,年龄十八到五十岁,死亡时间在和情人幽会之后的深夜。
无头冷案,找不到凶手,甚至没有嫌疑人,泰国警方只得将几名偷渡客屈打成招,充作凶手,但一上法庭均被当庭翻供。
“有趣。”江鲟的镜片反射幽幽冷光,“看起来,素察是个找不到老婆的单身汉。”
之后,每个月都会有女人死去,帕黛岛人心惶惶,警方压制舆论的手段令民怨沸腾。旅游业破产,民生凋敝,当地的女性纷纷出岛打工保命。
“直到……”江鲟手中是厚厚一沓文件,他翻阅的速度快出残影,在镜片上落下一道道白影,“十年前,满月派对开始举行。”
凶案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素察陷入沉寂,不再屠戮岛民。
与劫后余生的岛民们相反的是,每年的满月派对上总会有几个外国游客遇害。
可惜人数太少,外国人在泰国海岛失踪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归咎于酒后斗殴,或是意外草草结案了事。
“有哪里不对。”江鲟摸摸下巴,“你说呢,陆小梢?”
他觑向档案室通风口,下一瞬,扇叶后头就响起咯咯的明亮笑声。
一位身形健美的女人从通风口游鱼似的滑出,轻轻落在江鲟跟前。粗黑的眼线飞扬,长发又黑又亮,穿着运动文胸和legging,像才从LA的健身房出来。
“组长。”陆小梢打个招呼,笑容爽朗明艳,眼底却写着精明,“招募顾延的工作,完成得怎么样啦?”
江鲟推推眼镜:“顾延不好对付。”
“您不是说,有把握说服他小男友,到时候顾延就是囊中之物么?”
说到这里江鲟就笑意发凉:“莫问良的消息,他给我挖坑呢。”
陆小梢大笑,脚边的警察悠悠转醒,看到他们两个就要大叫,被陆小梢一记手刀敲晕过去。
江鲟面露愁容:“没有顾延,即使找到线索也无法完成那件事……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深夜的椰子树和棕榈树,在海风吹打下狰狞地摇曳。
红色的道奇地狱猫一路跟踪商务车到滨海酒吧街附近,在植被茂密的山丘前停下。
姜荻和顾延对视一眼,就一道下车,循着新鲜的脚印,拨开肥厚的叶片,放轻脚步往山林深处走去。
他弓着背,夜鹰紧贴大腿外侧,脚下一个趔趄,被一道黑雾荆棘牢牢捆住腰扶好。
“靠,哥,你吓死我了。”姜荻小声嘟囔。
蝉鸣声声,水坑里的牛蛙咕咕叫。影影绰绰的树枝背后,传来湿淋淋、黏糊糊的咀嚼声。
姜荻头皮一紧,抿起嘴唇,攥住顾延的右手手腕。顾延正要拔出龙牙刀,见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夜鹰的枪.管小心挑开一片枯萎的棕榈叶,姜荻屏住呼吸。
葱郁的树林中,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上立着两座足有三层楼高的祭台,看起来是用晒干的植物扎的,粗糙、不稳当,远远看去像头顶饭盆的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