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一个多小时的疗程,他不怕浪费资源地开了间vip病房,等护士抬仪器的功夫,他找了个沙发躺下，舒服地看手机。
沈妍只能苦兮兮地躺在病床任由护士们指挥。
越想越不公平，沈妍不留余力地差遣躺着刷资讯的周肆。
渴了要喝水，困了要讲故事，饿了要吃海鲜面……
要求层出不穷，就是没想让周肆歇一下。
周肆刚拿起烟盒就听她说要上厕所，他只能认命地搁回烟盒，起身举着输液瓶，扶着沈妍的胳膊，格外耐心地牵着她往vip病房自带的卫生间走。
怕她摔倒，周肆脚尖抵着门，露出一道缝隙，静静站在门口等她。
有人在，沈妍实在无法安心上厕所。
她站在马桶边，小声让他走开一点。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对方懒懒笑了下，淡淡开腔：“折腾我一下午，这会儿放心我走远？”
“要我走远摔了怎么办。我就站门口，以防你有个不测。”
沈妍：“……”
到底不忍心看她委屈巴巴，周肆还是走了一段距离给沈妍空间。
他重新捡起烟盒，人站在病房窗口，点了根烟抽。
抽了几口便听到厕所里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声，隐约听见她在喊，周肆咬着烟，不慌不忙走向卫生间。
拉开洗手间的门，瞥见她靠在洗手池，双手湿着，还在往地上滴水，因着右腿打着石膏不能用力，她只能单腿站着，姿势颇为费劲。
周肆咬了咬烟头，靠上前，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出洗手间。
沈妍双手习惯性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靠在他的胸膛，听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她抿了抿下嘴唇，轻声讲：“我有个女同学前段时间家里出了点状况，父母为了拯救家里的生意，将她介绍给一个大她三十多岁的男人。”
“那男的女儿只比她小三岁，可他还是娶了她，你说这是为什么？”
周肆见怪不怪，只将烟拿开一点，怕烫到她。
弹了弹烟灰，周肆鄙夷地笑了下，没什么情绪地拆穿人性的恶：“还能为什么？”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见色起意，执迷金钱权势，喜爱年轻女孩是常态，没哪个男人是例外。”
“爱情若能困住一个男人，恐怕这世界就没有出轨、没有离婚一说。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人能强迫他。”
“别相信什么好男人不会出轨，要么没机会，要么没发现，”
沈妍：“……”
这人真是嘴毒到自己都不放过，可仔细想想，他说得不无道理。
难怪能在女人堆里吃得开混得开，原来早研究透了人性。
只是还是有一点不甘心，还是有一点少女心未被泯灭，沈妍试图用那些「情比金坚」的情侣做例子，告诉周肆还是有意外的。
哪知对方不屑笑笑，用几个字打破她的幻想。
「那是因为成本太高，他赔不起。」
沈妍被噎到说不出话。
良久，她冷笑一声，轻飘飘问他：“你是在为你以前游戏人间、纵情酒吧的行为做借口？”
周肆懒得辩解，特无情地承认：“那是因为以前没有谁是我的例外。”
沈妍按捺住心底呼之欲出的想法，盯着他的眼睛，锲而不舍地追问：“那现在呢？”
周肆抽了口烟，轻描淡写回：“现在有了。”
“那个例外是谁？”
“你。”
几个字如千斤坠，砸在沈妍空荡荡的胸腔，一下子填满了她所有的空虚。
她不算贪心，美好的东西，只需要一瞬间就足够了。
至少那一瞬间，她是开心的，快乐，就可以了。
—
凌晨一点，周肆赶赴机场，登上回国的航班。
来时匆匆忙忙，回去亦恋恋不舍。
沈妍本来执意要送进机场，周肆怕人多，来来往往碰到她的腿，严令禁止她下车。
陪她过来的还有周肆新请的护工，是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毕业于专业的护理学校，有将近二十年的从业资格证，还是国人，语言、生活习惯等方面完全与沈妍契合。
这是周肆面试了一上午，从将近两百人里挑选出的，各方面都比较适合的一位。
阿姨看这对「小情侣」犹犹豫豫不忍分别，自觉下车为两人留出空间告别。
周肆从后备箱取出行李，不放心地拉开后排车门，手撑着车顶，弯腰同车里的姑娘低声嘱咐。
除了让她好好养伤，还让她以后注意安全，最后说在她那屋床头柜里放了一张银行卡，每月都会进账，让她别担心以后会没钱。
嘱咐完，他大手揽住她的后脑勺，低头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将所有的不舍化作一声叹息，最后狠下心，拉上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候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