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思安羞愧不已,“王爷这样说下官就安心了,从前总是听户部的人哭穷,以为他们是中饱私囊,不肯为民办实事,可自己做了户部尚书才明白,朝廷是真的穷。”
说穷都是委婉,简直快揭不开锅了。
要是大梁再起战事,边境的将士真得饿着肚子打仗了。
秦禹寒很困惑,“据本王所知,每年各地的税收都是一笔很大的数目,就算有各地官员层层克扣,国库也不该穷到这种程度。”
“王爷有所不知,一到冬季和夏季,各地就会送来折子,不是旱灾就是雪灾。朝廷无法一个个派人去验实,只能依法拨款,再加上从前的户部尚书是慎王的人,这几年折腾下来,就算国库里堆满金子,也被消耗没了。”
“如今户部尚书换成了高大人,本王相信,凭大人的本事,不出三年,国库定能充裕。”
高思安没有太过谦虚,“下官定竭尽全力,不负王爷所望。”
两人寒暄几句,秦禹寒转身出了宫。
另一侧——
柳凝歌正在济世堂听大夫们汇报情况。
“王妃,这次医治瘟疫,库房里的药材几乎被用完了,除此之外,咱们还贴补了万两银子。”
“无妨,药材用没了就再买,至于银子更是小事,从南风馆拨一笔银子来填补空缺就是了。”
陈大夫叹气,“王妃为了这场瘟疫费心费力,实属不易啊。”
“这次能平息祸端,靠的是大伙的努力,并非我一人的功劳。”
另一位大夫笑道:“能治好瘟疫,咱们说不定能够名传千古,也不枉辛苦这一遭。”
“说的没错。”
为医者,钱财和虚名都不重要,能够凭着医术在史书上留下名字才是真本事。
“好了,本宫还有其它事要忙,就不在这久留了。”
“是,王妃慢走。”
柳凝歌乘坐马车去了天香楼,冯福瑞的得知王妃来,特地做了几道拿手好菜。
“王妃,您清瘦了许多,我特地炖了鱼汤,你可得多喝点。”
“好,多谢冯师傅。”
冯福瑞去厨房继续忙碌,关盛坐在雅间,陪着秦王妃闲叙。
“这次京都城内外都对王妃感激涕零,要不是您,瘟疫一旦扩散开,后果不堪设想。”
“关伯,我心里始终惦记着西乡镇的铺子。”柳凝歌声音暗哑,“铺子里的伙计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全都死在了这场疫病里。”
“唉,这件事谁也没有预料到,王妃千万不要过于自责。”
“怎能不自责,事发后,我去铺子里瞧了一眼,那几个伙计全都蜷缩在后院,至死没有离开一步。”
关盛听着心里难受,灌下了半盏凉茶平复情绪,“听闻王爷明日要去修建水坝,王妃也要同行么?”
“嗯,这趟不会耽搁太久,最多半月就能返程。”
“好,王妃且放心去,天香楼有我在,不会出任何事。”
“关伯,多谢。”
若是没有这些有本事又衷心的下属,她的生意也发展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王妃客气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天色渐暗,秦禹寒赶赴天香楼接柳凝歌回了王府。
两人坐在马车内,互相依偎着。
“早朝时我看到父皇脸色,他似乎很难过。”
柳凝歌挑眉,“后悔逼走了沈策?”
“也许是吧。”
“呵,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做了恶事又开始后悔。要不是他半点余地都没留,沈将军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秦禹寒不可置否,“沈伯母被安置到了何处?”
“暂时住在京中一处院子内,我正打算去见一见她。”
“左右无事,我陪你一起吧。”
“好。”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一座不太起眼的小院子门口。
两人下了马车,推门而入,沈母正坐在院内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扯出了一抹不算太好看的笑,“王爷,王妃,你们来了。”
“嗯,伯母在这住着还习惯么?”
“在哪都是一样的,有劳王妃费心了。”
“伯母无需这般客气,我与沈将军是好友,安顿好您是应该的。”
提到儿子,沈母略带哽咽,“策儿这会儿应该安全离开京都了吧?”
“是,伯母放心,沈将军很好。”
“我从未想过那孩子会选择这条路。”
“您觉得他选错了路么?”
“不!”沈母道,“他做了一个很正确的选择,与其留在这座皇城里毫无尊严的活着,倒不如抛下一切,去闯出一片属于他的天地。”
柳凝歌心中喟叹。
不愧是被沈老将军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人,有这样一位母亲,是沈策的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