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凝歌心烦意乱，几乎恳求着开了口：“走吧，就当我求你，让我安静会儿。”
秦禹寒寡薄的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沉默着走出了内室。
窗外寒风呼啸，床榻上的女人从枕下拿出了一件亲手缝制的小肚兜，泣不成声。
……
一切如柳凝歌预料的，回乾部落果然反了。
池耶律不再听命于帝王，但仍旧为边境百姓抵御蛮人，成为了一片独立的地域。
皇帝知晓这个时候不宜激怒他，不再继续打压。商人们从部落里穿行而过，和从前一样上缴过路银钱，一切都在往好的趋势发展。
照理说，这件事暂且就算过去了，可秦王却一日三封奏折递交给皇帝，请求废黜太子。
经过回乾变故，朝中官员基本都倾向于秦王，文武百官对废黜之事纷纷附议。
“砰！”政务殿中，皇帝愤怒的将奏折摔在了地上，“秦王，你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父皇，太子岂是说废就废！”
“秦竹残暴狠毒，不配做大梁储君，父皇若执意袒护，儿臣愿退出皇室，从此携妻隐居山林，再不问朝堂诸事。”
“混账，你这是在威胁朕么！”
秦禹寒垂眸，“儿臣不敢。”
“够了，朕不想再跟你说这些，太子不可能废黜，你此生也绝无可能脱离皇室。”
站在殿内的秦王缓缓抬起眼眸，目光令人遍体生寒：“那儿臣就只能恭请父皇宾天。”
“你！”皇帝被吓得不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疯了！”
“儿臣很清醒，该如何做，请父皇抉择。”
“……”
两位皇子争斗到今日，已到了一山不容二虎的地步。
皇帝坐在冰冷的龙椅上，看着秦禹寒那张与柔妃颇为相似的脸，无端笑了几声。
“秦王啊，朕从前总觉得你过于仁义，不知变通，一点都不像皇室血脉，现在才明白，你才是与朕最相似的。”
一样的为情所困，却又一样冷血无情。
“朕可以答应废黜秦竹，但太子之位，依旧不会归于你。”
秦禹寒对此毫不在意，屈膝行礼：“父皇英明，万岁万万岁。”
隔日，太子被废的圣旨颁了下来，顿时满朝哗然，京都百姓也是议论纷纷。
前太子被废，改封了慎亲王，照理说应该直接册封秦王为新的太子才对，为何迟迟没动静？
第419章 囡囡
“王妃，太子被废，咱们也算是报了仇，您莫要太难过。”知夏为主子披了件外衫，脸上满是担忧。
自从落胎后，王妃表现的太过平静，甚至没有在人前为这个孩子掉过一滴眼泪。
这种反应很不正常！
毕竟是丧子之痛，换做其他女子，早就哭的肝肠寸断了，怎么可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柳凝歌站在门口，注视着院子里那株梨树：“你看，梨花开了。”
“已入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王妃在府中闷着难受，不如奴婢陪您出去走走吧。”
“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都办妥当了，王妃现在就要去么？”
“嗯。”柳凝歌本就很瘦，经过这场浩劫，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渗出一种疲倦感，仿佛连站在春风里都很费力。
知夏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距离京都十几里外有一处僻静的山地，百姓们很少会踏足于此，遍地开满了不知名的小野花。
山地上有一座孤零零的墓，没有立碑，也没有任何悼念的字词。
知夏将带来的食盒放在了地上，拿出几盘精致的点心，随后退回了马车旁等候。
柳凝歌在原地伫立了许久，随后盘腿而坐，对着孤坟轻声说话。
“听温太医说，你是个样貌很清秀的女娃娃，我唤你囡囡可好？”
“囡囡，我未能保护好你，不配自称母亲，今日前来叨扰你清净，是为了道一声歉。”
“你运气不太好，投进了我肚子里，从怀上那日就没有一日安稳，先是浸了寒气，又随我四处奔波忙碌，不得安宁。”
她沉吟了几秒，又道：“眼下局势动荡，我会尽快扫平障碍，让大梁再无战火纷争，如若那时候你还愿意……”
“罢了，你定是不愿的。”
这样好的孩子，应该投去更好的人家，拥有一位温柔娴淑的母亲。
柳凝歌将糕点整齐码放在墓前，“这是牛乳做的，你且尝一尝，若是喜欢记得托梦，我会时常给你送些来。”
“我的囡囡啊……”
压抑的啜泣声从远处传来，知夏捂着嘴唇，同样哭的满面泪痕。
王妃也是会痛的，只是不能发泄，更不能因此一蹶不振！
这个孩子来突然，死的伟大，她的离去换来了回乾数万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