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产汤药很快被送进了房间，元兰看着碗里黑漆漆的药汁，两只手不停发抖：“王妃，真的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没有。”
元兰呜咽一声，认命般的灌下了汤药。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她的肚子开始剧烈疼痛，痛楚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仿佛身体快要被撕裂成了两半。
稳婆进房间检查了一下，急道：“夫人快要生了！”
柳凝歌：“听闻你是京都经验最老道的稳婆，伯母与孩子的性命就全都交托给你了，倘若能母子平安，本宫重重赏。”
“王妃放心，老婆子一定竭尽全力。”
“好。”
门被关起，柳凝歌搬了张凳子坐在院内，陈月咬着唇，来回走动。
房内哀嚎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王妃，林夫人不会有事吧？”
“自古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上走一遭，是否能平安，得看伯母的命数。”
“唉。”陈月真是想不明白，元兰这样一位温婉持家的女子，为何命会这么苦。
柳凝歌视线望向院外，只见一位略显臃肿的男子大步而来，正是昌平侯林伯通。
这男人年轻时，也是被不少人夸赞过俊美的，可如今被岁月摧残的肥胖油腻，与林伯母实在不般配。
“秦王妃，听说你给夫人灌下了催产药，孩子尚未足月，怎能喝这种东西！”
“伯母忧思郁结，已有小产征兆，再不将孩子催出来，恐怕最后会落得个一尸三命的下场。”
“可一碗汤药下毒，要是生出个缺胳膊少腿的，那该如何是好？”
柳凝歌眯起眼：“就算缺胳膊少腿，那也是在肚子里没发育完全，与本宫有何干系？”
林伯通辩驳道：“汤药是王妃让夫人喝下去的，当然得承担责任，依我看，如若孩子在肚子里待到足月，肯定不会有问题。”
“伯母腹部每日疼痛难忍，再挨两个月，说不定会被活活疼死。”
“哪个女子生孩子不受苦，怎的旁人就受得，她受不得？”林伯通提起元兰，语气里全是不耐烦。
陈月听不下去了，“侯爷，林夫人这些苦痛都是为你受的，你怎能说这种话？”
“她嫁给我数年未能绵延子嗣，要不是顾念夫妻情分，我早就以七出之条休弃了她，如今继续让她在府里当主母，已经算是我大度！”
第305章 过街老鼠
这男人薄情寡义，冷血无情，陈月被气笑了，一个字都不屑于再多说。
林夫人真是倒霉，竟嫁给了这种混账。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耳边，林伯通烦躁的坐在了院内石凳上，对于结发妻子的处境根本没有半点心疼。
生产持续了两柱香时间，门‘砰’的一声被推开，稳婆两手沾满了血，惊慌喊道：“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
“这个没用的东西，生个孩子都这么多幺蛾子。”林伯通咬牙切齿问道，“孩子呢？那两个孩子有没有出事？！”
“孩子生下来便不行了，连哭声都没有。”
“废物！白白浪费本侯时间。”
林伯通拂袖而去，脚步没有半点迟疑。
稳婆哪里遇到过对待夫人这样冷漠的夫君，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柳凝歌：“我进去看一眼。”
陈月哽噎道：“我也去！”
两人走进房中，榻上被褥已被血水浸湿，元兰两眼发直，瞳孔逐渐涣散。
柳凝歌心中默念，从实验室取出一支肾上腺素，注射进了对方身体里。
“……王妃。”元兰嘴唇干裂，血液几乎快要流尽了，“孩子，我的孩子……”
稳婆将两个脸色青紫的孩子抱了过来，“王妃，您看，这两个孩子连哭声都发不出来，我弹了好几下脚心也没用。”
柳凝歌看了眼孩子，道：“稳婆，陈小姐，你们先出去，我有话要跟林伯母说。”
“好。”
两人走出房间，柳凝歌顾不上遮掩，从实验室取出几样急救设备，为孩子吸取堵塞在呼吸道里的羊水。
一番救治后，两个小娃娃接连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她故意将孩子裹进褥子里，不让声音传出去。
知晓自己的孩儿平安无事，元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活着就好，活着就够了。”
柳凝歌将襁褓放在床边，俯身去查看林夫人的情况。
不成了！
这样可怕的出血量，就算立刻输血急救也来不及了。
“伯母，抱歉。”
“王妃不用道歉，只要孩子们平安无事，我就能安心了。”
“或许我不该给你服用催产药。”可不服用，这两个孩子必死无疑，元兰如何舍得骨肉胎死腹中。
“不是王妃的错，各人有个命，这就是我的命啊。”她艰难的仰着头，看清了那两个丁点儿大的小团子，“王妃，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