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倒抽了一口气,愣了几秒,然后疯了一样,凶狠痛骂道:“姓曾的是不是他妈找死?活腻味了,还敢在雾城出现!”
祝之繁见他如此这番,眼睛里的光芒剧烈闪烁,表情十分惊愕。
然后她明白了,齐远好像什么都知道……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曾窈年不是什么公主,但他一直在众人面前,替曾窈年默默保守着这个秘密。
齐远只要一想起曾咏那个垃圾,整个人就像一匹被激怒的野兽,凶猛异常,恨不得扑上去将曾咏撕咬成碎片。
曹敏从没见过齐远这副失态的模样,平时在工作室,他对所有人都凶,就算在曹汉青面前,也是一副宁死不屈的狂放样子,完全不知收敛与畏惧。她也被他凶过,可是就算齐远之前再怎么凶她,她并不真正感到害怕。
因为通过了解,她渐渐知道,齐远是一个别扭的人,爱恨在他身上没有泾渭。别人对他好,他是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别人对他坏,他还是那般玩世不恭的轻狂。
曹敏在曹汉青书房翻找书来看,偶尔间看见书案上,摆着一方刺猬造型陶瓷镇纸,呆愣住了,然后脑瓜突然开了窍。
她冲刺猬镇纸笑得傻乎乎,看得边上打扫书房卫生的阿姨不明所以。
她觉得那个镇纸就是齐远,一只缺爱的刺猬,尖刺与凌厉不是他的本意,棘手扎人的性格,只是他被成长环境所逼迫出来的一层保护壳。褪掉那层壳,他只是一个无比真挚,又害怕与人亲近的少年,这种别扭令人心疼不已。
曹敏以为自己很懂齐远,所以当齐远在工作室专心学习,她像鬼影一样缠在他身边,并且毫不畏惧他的恶语相向以及不耐烦的神情。
她有信心,自己热烫天真的情感,终将能融化掉他这块长满锐刺的寒冰。
但是这一刻,齐远不管天不管地动怒的样子,却让曹敏的心湖渐渐起冻,甚至有一丝失落的心寒。
她好像不太认识他了,更失望与沮丧的是,他居然为了一个女孩,怒发冲冠到令旁人恐惧的地步。
曹敏酸涩地想:那个人该对他有多重要,齐远才会替这女孩如此生气?那个女孩长得那样好看,身上又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成熟与温柔,他是不是只喜欢那款?
她突然变得不自信极了。
齐远不顾一切、杀气腾腾地走出院子大门,始料不及的曹敏,看着他孤兽一般的背影,甚至绝望到想哭。
祝之繁脸色大变,追上去拦住他,问道:“你去哪?”
齐远面色阴沉,眉宇狠戾,“姓曾的敢对曾窈年做出什么畜生行为,老子当场剁了那个人渣!”
祝之繁死命抱住他的胳膊,又有所顾忌地往身后瞄了一眼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曹敏,压低声音对他说:“你要不要这么冲动?你跟曾窈年很熟吗?清官难断家务事,你这么掺和,人家未必见得会领你的情,可能还会觉得你把事情闹大,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难堪。”
齐远似乎被她的话劝动,横在胸前的胳膊微微放了下来。
感受到他身上消退的冲动,祝之繁接着说道:“她不在小店门口,我们回来比较晚了,估计人早就走了。她在跟那个男的要钱,男的口气差了点,但也没说不给她钱。”
她严肃地盯着齐远,好奇道:“你究竟喜欢她什么?她看着不太诚实的样子,至少在我看来,她并不像表面装的那样出身富贵,一边伸手要钱,一边却从头到脚名牌傍身。这行为不太光明磊落,甚至有点虚荣。如果是我,我见不得她这样把众人当傻子蒙骗,出身如何又不是每个人能选择的,这世界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难道平凡和普通就不配活在阳光下吗?这一点都不是什么羞耻、需要隐藏的事情。”
齐远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张嘴想替曾窈年反驳祝之繁,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辩驳什么。
他从小学起,就认识曾窈年,他们甚至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愚蠢的小学班主任,为了迎合学校的教学趣味,搞什么好生差生帮扶对子,曾窈年作为“好生”,接手了他这颗谁都不想要的烫山芋。
那段时间,他经常发现她的手臂上有伤,尽管她隐藏得很好,可他还是发现了。
而他们做同桌的那段日子,恰是齐军生意失败,打他最凶的那段时间。两个伤痕累累的小人儿,犹如荒野上偶然相遇的两匹孤兽,互相暗中打量对方,警惕、疑惑、试探对方究竟是敌是友。
曾窈年的书包里经常会有红药水和创可贴,那是她妈妈往她书包里放的。曾咏是个变态,打了妻女,还不让她们擦药,他从不关心女儿的学习,曾窈年的妈妈就把红药水和创可贴藏在曾窈年的书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