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远笑得七分英俊三分浪荡,喊一竿小弟叫祝之繁“繁姐”,“瞧你们那点愚蠢的眼力见,是个妞我齐远都得畜生一样沾沾手?叫繁姐,我朋友。”
祝之繁谢天谢地,幸亏他没让这五六个小弟跟着一起喊她“小洋人”。
有人向齐远通风报信:“远哥,姓江的上午来找过你。”
齐远黑眼一沉,想起来火车站门口那个出没的颀长身影,满是不屑地道:“别搭理他,要不是郝红萍在齐军面前吹风,齐军上午能逮着我?郝红萍这个绿茶婊,自己什么都不出面,明面上教书育人活菩萨,背地里没少给老子插.阴.刀,娘俩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小弟欲言又止:“不是的远哥,姓江的给了我们五百块钱,让我们见着你,就把钱交你手上。远哥,你最近手头很缺钱吗?”
齐远沉沉盯着小弟呈上来的皱巴巴五百大洋,恶心死了,暴怒道:“你们活腻了?他拿过来的东西你们也敢收?老子这回是谁送进去的?江与舟这个王八蛋!老子跟他不共戴天!”
众人胆战心惊,面面厮觑,小声问道:“远哥,那这钱……?”
齐远满不耐烦:“喂狗!”
小弟们猛咽了咽口水,纷纷瞪大眼,五百块,喂狗??
不知是谁在队伍里狗声狗气的“汪”了一声,齐远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凶瞪眼,叉起腰,胸膛上上下下气岔浮动,脖子一歪,正想拿人开刀,来个杀鸡儆猴,没想到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往他身边投去目光。
齐远身边明眸善睐的祝之繁笑容得意,刚刚那一声满是不要脸的“汪”,确实是她叫的。
齐远涨着脸,粗着脖子,拿手指指着她,点了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打不是骂不是,最后只能无可奈何摇头作罢。
祝之繁杏眼流转,抽过那五张老人头,叠好,整整齐齐塞到齐远的裤子口袋里,好言相劝道:“你不是上午才因为钱被……那个?现在干什么跟钱过不去?”
她在人前给他留了面子,没有透底火车站的事情。
齐远别过脑袋,倔强道:“老子就算被打死,也不要姓江的钱!甩个巴掌,给颗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成什么了?”
祝之繁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另外一个少年版的祝之宇,防御模式的刺猬,满身是刺,谁也接近不得。
她了解祝之宇的脾气,只能顺着毛捋,拿同样的法子去捋齐远身上别扭的倒刺,笑盈盈地问:“镇上有游戏厅吗?”
齐远斜她一眼,“你问这个干什么?”
祝之繁身上躁动的流放DNA蠢蠢欲动:“你们这儿的游戏厅有《拳皇》吗?我好多年没玩了,手生。”
齐远不信她会玩,觉得她在吹牛。林雪说她是沪城的高材生,学习成绩很好,和他们这群匪里匪气的职校二流子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她一个乖乖女,玩什么《拳皇》?血腥又暴力。再看她穿条裙子文文气气,细胳膊细腿的,风一吹就要倒,游戏机上的手杆抡得明白吗?
祝之繁见他满脸写着不信,肚子里的坏水荡来荡去,勾肩搭背地揽上齐远的肩,坏坏说:“一局五块怎么样?一杯冷饮钱,你赢了,我掏给你,要是你输了……”
齐远哼声一嗤:“笑话,老子玩游戏就没输过。”
阳光下,祝之繁微微眯眼,笑得犹如刚出山的老狐狸,苦修千年道行,正愁找不到送不上门来的小白兔。
一群人荡在街上,堪如土匪,就差打家劫舍。
扎进灯红酒绿的游戏厅,祝之繁犹如脱笼之鸟,安静秀气的乖巧外表下,爆发出惊人的玩劲儿。确实几年没操练,打游戏的技术手生了些,刚开始的两三局连连城门失守,齐远在坐在边上就差笑得嘴巴咧到耳朵后头去,激将问祝之繁:“十五块了啊!还玩吗?”
祝之繁不急不躁,淡淡说:“刚热场呢,急什么。”
齐远吊儿郎当刮着牙槽,心里却另眼相看,觉得她有种,点点头,“行,那再陪你玩两局。”反正她输了,他也不要她的。
第四局开始,齐远就觉得对手有点难应付了,这一局愣是僵了二十分钟还没论出输赢。边上的小弟们,觉得祝之繁开头几局太菜,原本都围在边上看热闹,现在散得一个人都没有,各玩各的去了。
僵到最后,齐远忍不住给祝之繁放了点水,没想到祝之繁一身反骨地推手重来道:“这局不算,你这样没意思了啊,我正棋逢对手玩得带劲。”
齐远觉得这女孩儿真是有意思极了,没见过这么倔的,眼睛熠熠,用那种欣赏的语气说:“你不姓祝的话,我觉得该姓齐。”
祝之繁眼睛专心盯在游戏机上,“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