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车子缓缓开进学校,祝之繁的心才开始忐忑起来,觉得或许自己今晚可能会傻傻地扑个空。
唉…!确实有点冲动了,学校里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返乡回家了。
也是碰运气,她自觉自己尚且了解几分江与舟,若他参加完大赛已经回校的话,可能整个暑假他都会待在实验室里做项目。
有时她真不知道他那样马不停蹄赶命一般想做出成果是为了什么?
车子停在路边熄了火,她坐在黑暗的车里,看见实验楼第三层那里有一盏幽暗的灯火,知道自己赌赢了,却还是失神又凉薄地笑了笑。
他确实放假没有回家,可她这一刻却不想上去了。
因为她怕上去会看见他和别人一起嬉笑,她怕到时候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毕竟他曾经是那么三令五申地对她说:繁繁,你不要经常来实验室好不好?你来……我会没办法专心的。
或许只有曾窈年才能和他默契无双吧,也或许他的人生更需要那样一个齐头并进的伴侣,而她只会成为他的负担与打扰。
有那么一瞬间,心情沮丧灰心到难过得不行。
可是窗户里那盏孤零零的烛火,又仿佛在微笑着对她说:这是江与舟,是她这一生即使伤痕累累,都依旧要拖着残缺身体忍不住靠近的人……
何为初爱,或许就是为了这人,即使堕落入魔都是甘之如饴吧……
从实验楼的一楼到三楼,好有几次,祝之繁一边捏紧拳头,一边忍不住全身颤抖,她将自己幻想成一个执迷不悔的死刑犯,所有步履,都只为了最后执行审判那一刻的痛快。
然而到了三楼,穿过熟悉的长廊,原来他的实验室里根本没有人,那盏他书桌上的台灯,也只是他离开时候忘记关掉而已。
祝之繁的小脸扒在玻璃窗上,表情失望不已。
她想打电话给江与舟,可是两人已经冷战好久,突然给他打电话好奇怪……内心太过纠结,于是手里捏着手机,无助地背抵着实验室的门,缓缓蹲坐了下来。
江与舟站在长廊尽头,试探性地朝地上那团小小的人影叫唤了一声:“繁繁……?”
祝之繁惊讶不已地抬起头,看见他像是刚洗完澡从寝室回来,为了节省时间头发都顾不得吹干,眼下已经被路上的风吹得半干,额前的碎发尾尖仍有些许湿意。
她尴尬地从地上起来,装作无事地拂了拂刚刚逶迤一地的睡衣裙摆。
怎么会有这种既陌生又复杂的情绪?只不过半月不见,却恍如隔世,明明是曾经亲密无间吻在一起的恋人,眼下一颗心咚咚咚乱跳,想靠近又不敢靠近。
江与舟目光擦过她的脸颊,余光似乎在她低露的裙胸位置短暂停留了一下,随即将钥匙插进门孔,淡声问道:“你从家里出来的?”
祝之繁跟着他进了实验室,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他指了指自己座位上的那张人体工学椅,示意她坐,抬手看了一下腕表,“快十点了,你不睡?”
其实他想说的是,这么晚了还不睡,是不是想我了?不过他知道她很多时候只是看似胆大,其实在某些方面过于脸皮薄,她今晚肯消气主动来找自己,对于他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惊喜,江与舟怕自己说错话又将她得罪,好好的媳妇转眼又被自己气走。
祝之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像一名如临大考的学生那样紧张,明明路上都想好了那些趾高气扬的质问之词,眼下面对他,却一字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抱着怀中的书,目光和表情呆呆傻傻。
见他滚动喉结,她也不自觉暧昧地跟着他咽了一下灼烧的喉咙。
心脏咚咚加速跳动着,咽口水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渴了?”
祝之繁摇摇头。
江与舟撂下她,转身去休息室的茶水间里翻找东西。
“祝之繁,你过来。”
祝之繁像一名被老师点到名的小学生,在椅子上受宠若惊地弹跳了起来。
狭小的茶水间过道,因为他高大的身躯显得更加逼仄了。
江与舟拉开冰箱的门,示意她过来。
祝之繁顿在离他三尺远的距离,不再上前,总觉得两人还没和好气氛哪里怪怪的,总之不该那么亲密。
江与舟像是不满她对自己的疏离,伸手一把将她捞到胸前,向她展示一整冰箱他从武汉带回来的战利品。
祝之繁咋舌愣眼,那么多盒周黑鸭?
“给你带的。”
祝之繁表示不信,嘴巴一撅说:“你连去武汉参加比赛都没跟我说,怎么会给我带东西?”
讪讪看了冰箱里的卤味一眼,难掩吃货本质,猛吞了一口口水。
茶水间的过道太窄了,前面摆着一个冰箱,门大开着,冰箱前又站着两个人,江与舟几乎将祝之繁整个人拢在怀里,垂眸便是她因为过于紧张而变成粉色的后颈,那上面还有好些可爱的绒毛,是十几岁女孩才独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