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曹敏面前齐远就把烟给掐灭了,递给她一个“你可别跟祝之繁学坏”的眼神,粗暴揉了揉她的头,吞云吐雾道:“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现在大学生都玩得这么开?”
曹敏笑笑不说话。
工作室里的祝之繁确实在玩泥巴,不过正主还没出场,她兴致缺缺,应盛脱得全身只剩个裤衩任她选角度和造型。
应盛被晾在空气里好半会,腿上还被叮了几口蚊子包,苦不堪言地对祝之繁说:“大小姐,够折磨人的,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放首歌来助助兴吧。”
祝之繁问他想听什么。
应盛把手机丢给她,嫌弃地说:“你歌单里都什么失恋神曲?听得人都世界末日了,放我手机里的。”
祝之繁真不是有意划开他手机里某个未关闭的浏览器,而那个页面正停留在应大公子浏览某有色网站上面,爱情动作视频都没退出呢,祝之繁扫了他一眼,啧啧两声,露出小恶魔的笑容,点击了一下继续播放,应盛的手机听筒立即放出了某种男女暧昧喘息冲撞的声音。
祝之繁饶有兴味地拿某片主人公的身材与应盛对比,像个小学究一样频频给出健身建议。
她埋头欣赏着视频中男主角健硕的肌肉,耳边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吟啼仿佛与她无关,没注意到一向与她唇枪舌剑互相拌嘴的应盛突然安静了下来,等她再度仰起头,发现眼前立着黑压压一堵人墙。
祝之繁差点眼前一黑,江与舟脸色僵硬地站在她面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神出鬼没?
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应该赏心悦目地一边欣赏“裸男”,一边在转盘上捏一个泥人,只不过……她都还没开始上手泥坯呢,江与舟的脸色怎么就这么难看了?
“祝之繁,你跟一个三心二意的人在一起,是不是也学会了那种骑驴找马,一心两用?”江与舟的质问里隐隐掺杂着怒气,明明这人刚刚还在包厢里与他四目交缠唱歌表白,那些难过与深情转头就成了色.欲当头,居然一边对着赤.裸的男体头头是道,一边还看那种不入流的片子寻找拉坯灵感。
应盛张口欲辩,又想了想自己是来干嘛的,于是干脆选择瞪眼闭嘴。
祝之繁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完全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在哪里,谁骑驴找马了?她就算找“马”,他给过她机会,又或者接过她的茬了吗?就算她再怎么用尽浑身解数,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歌喉再动人婉转,他又何曾正眼看过她一下?
江与舟面上流露出难以名状的嫌弃,冷漠地扫了一眼赤溜溜光条条的应盛,攥起祝之繁沾满泥巴的那只手就往外走。
祝之繁不愿意走,偏偏脚上蹬的是一双高跟鞋,根本无力招架他的蛮力,整个人在拉扯之下犹如摇摇欲坠的粉玛瑙。
她只能大叫:“我不走,江与舟,我不走!”
江与舟用冷到冰点的眼神砭她,无声质问:你还想留在这发什么疯?
祝之繁弱弱地举起另外一只手上的手机:“应盛的……”
江与舟冷酷地将那只手机丢给应盛,彻底拉着她大步走出工作室。
他黑着脸在前面开疆拓土,她亦步亦趋小碎步跟上,平时不穿高跟鞋的,才跟了一小路一双脚就变得不像自己的,仿如美人鱼刚上岸在刀尖上游走。
或许是他听见了身后她很细微的一声呼痛,终于在一处长廊的转角位置停了下来。
头顶那只昏黄的灯笼在晚风里摇曳,似乎还带着一点盛夏草木的香气。
祝之繁像只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瘪软在了长廊下的横椅上。
她弯腰脱下一双令自己痛苦不堪的高跟鞋,屈膝把腿也放置在横椅上,借着微弱的灯光检查脚上的伤口。
江与舟似乎明白过来她所遭受的痛楚,动容了一下,安静蹲在她的脚边帮忙检查伤处。
“你是不是很生气?”应该是生气吧?祝之繁不太确定他对自己的情感,毕竟他的表情总是那么高深莫测,是喜是悲总是那么令人捉摸不透。
“你觉得呢?”就连回答都是令人难以猜透。
祝之繁垂眸,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鼓起勇气大胆追问:“你……是因为应盛的出现生气吗?”
“是,也不是。”
祝之繁仰头欲哭无泪,双目定定望着他,“我讨厌你江与舟!你永远都是这么似是而非,一面给我希望,一面又狠狠夺走我仅剩的希望,永远都在让我猜,永远都在让我琢磨和追逐。”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为什么一边看似那么爱我,一边却又将我拒之千里之外?
江与舟看着月光下的女孩眼角淌出晶莹泪水,不自觉蹙起眉,发现自己的一颗心早就被她紧紧拴住,她的一喜一悲,何尝不是他内心的晴雨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