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在想叶介是不是没有逃出警察的追捕?他要过海关才能离开香港, 会不会被拦了下来?
这些她都无从知晓。但她总有方法知道,只要去问邵义。
夏眠咬了咬唇,手指都拧在了一起。
脑里的两个小人在打架,最终她大叹一口气地大力将笔记本电脑合上,离开了图书馆,动静大地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夜幕降临,星光隐匿在厚重的云层内。
夏眠经过灯光四溢的操场,男生在打球,情侣在散步,永远热闹非凡。
可她的心异常平静,却又藏着丝丝异样。
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133开头的未知号码,归属地:G市。
她最终接起,放在耳边。
“夏眠。”叶介的声音粗重又低沉,“是我。”
夏眠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凝固。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话。
月亮躲到了乌黑的云层后,洒下黛青色的光。
操场的吵闹声似乎都停止了,夏眠觉得自己浑身冰凉。
她沉默许久,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叶介再次出声:“夏眠?”
“我在。”夏眠找回了理智,冷静道,“叶介,昨晚我看见你了。”
“我知道。”
“你是警察,不要做犯法的事情。”
“我知道。”叶介的声音似乎在有意压低,“对不起。”
夏眠愣了愣,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道歉,她有些措手不及。
他做错了,但是并没有损害自己的利益,也没有伤害到自己。
反而夏眠更觉得,要说对不起的人是她。
若是她当初朝叶介伸出援手,或许就不会有昨晚的失窃案发生。
夏眠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叶介突然不说话,倒抽了一口凉气,“嘶……”
夏眠隐隐不安。
“我回到G市,在家里。”
夏眠立马说:“我过去找你。”
叶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道:“我把地址发送到微信里。”
随后他挂了电话,夏眠循着微信上的地址打的去到指定的地点。
叶介在G市的家位于城中村内。
夏眠开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穿行在迷宫里般的巷子内,老鼠在黑暗又肮脏的水泥地上奔跑,蛾子莽撞地穿行在衰微的路灯中,紧挨着的握手楼透着各家各户的灯光,倒影在坑坑洼洼蓄起的积水里。
叶介所住的那一栋楼第一层是一间拥有晃着旋转霓虹灯的洗发廊,夏眠穿进去,店内杀马特造型的非主流少年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她很不舒服。
尽头是一个黑色生了锈的门,楼道很黑,有一股垃圾的馊味。
夏眠拾级而上,像进入了一个狭窄的地狱。
到了五楼,夏眠敲开一个缝隙里透着光的门。
不一会儿,她听见屋里的人趿着拖鞋走过来。
叶介解开里面的锁,门开了一条缝,他们之间还隔着一条叮铃作响的铁链。
“等我一下。”
他的声音透着疲惫。
铁链也开了,夏眠走进去,借着房间的灯光,她才发现叶介浑身是汗,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沾湿了,他在大力地喘气,呼吸非常急促,嘴唇苍白又干裂。
叶介站在她的面前,裸着上半身,条理分明的肌肉蒙着一层水珠,他的腰部缠着绷带,隐隐可见血红。
夏眠脑内警铃大作:“你受伤了?”
“昨晚被追的时候被子弹打中了。”叶介转身坐回沙发,茶几上有他自己疗伤与包扎的药物,还有一大瓶矿泉水,他一把抓起来,仰头灌了下去。
夏眠第一次见这样的叶介,没有吊儿郎当,整个人带着阴沉与无力。
她环视屋内一圈,找了一个小板凳坐下来。
夏眠坐的笔直非常,像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
叶介看她这样,忽而笑了。
夏眠问:“你笑什么?”
“笑你。”
“……”
他中了弹,好像也没有影响心智。
夏眠皱眉,不予计较。她问:“你刚回G市?”
“对,渡船。”
“你居然过的了关口?”
“我还是一个警察,怎么过不了了?”
夏眠说:“现在新闻铺天盖地都在报道苏富比假钻石的事情,要是别人知道是你做的,还当你是警察吗?”
“那你看见外边通缉我了吗?”
夏眠顿了一下,道:“没有。”
“组织还相信我,别担心。”
叶介在这件事上说的轻巧。
但他知道这一回自己没有得到任何组织的帮助和庇佑,他得以通过关卡回到G市,是除了组织之外的人在帮他。
昨晚只有夏眠见到了自己,可通过刚才一来一回的对话,叶介便清楚不是她在暗中助力,一个还在象牙塔中的女孩也没有这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