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点多,旅馆旁边的小房子里有家小超市还开着门,门口竖着一个大红色的灯箱。
昏黄的灯光下,老板在柜台后打瞌睡,头如捣蒜。
时不时地开过去一辆汽车,“嗖”地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他抬头看了一下天空,这天没有月亮,深蓝色的天上只有一两颗星星。
温度低到他都觉得有点凉意了,要是于茉在一定要让她穿上外套了,不然要冷得跳脚了。
他弯腰钻进汽车,往晋宁开去。
祁帅早上6点过几分醒的,他看看旁边那张床是空的,以为祁连这天起得特别早,心想这点活也不需要这么拼命吧。
他洗漱完去旁边的巷子里吃了一碗馄饨。
这馄饨他和祁连连续吃了好几天早上,肉新鲜,虾米吊得味道刚刚好,才6块钱一碗,比晋宁不知道便宜多少。
第一天他拍着大腿叫:“晋宁这X物价。”
他吃完一碗馄饨加一个烧饼,心满意足地迎着太阳去工地,发现祁连不在,这就奇怪了。
他给祁连打了个电话,一直“嘟嘟”响没人接,他不放心又打了第二个才有人接。
祁连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信号不好,感觉有气无力的。
他对着电话“喂,喂,喂”了几声。
“你这一大早在哪呢,哥?”
“祁帅,帮我个忙,龙城剩下的活你帮我做完,房间里我的东西到时候你帮我带回来。”
“等等,等等,什么意思?你让我自己做完这活?不是,哥,哥……”
“这个活结的所有钱全给你,你要是搞不定,你找江源。”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钱的事。喂,喂”
那头电话已经挂了,祁帅一脸懵逼地拿着电话,像突然被抽了主心骨,茫然无措。
祁连把电话扔到一边,他俯身在洗漱盆上压下那一阵一阵泛起来的恶心,其实也吐不出什么来,只是一阵阵干呕。
他抬起发软的手打开水龙头,对着头冲了一阵冷水,冷,但是神经很麻木,过来一会才能感觉冷。
他抬起头,抹掉脸上的水,任由头发上的水点点滴滴很快湿了半件上衣。
他打开洗漱台上面的镜柜,毫无意外,柜子里只有他的几样东西,孤零零站着,被曾经的热闹遗弃了,就像它们的主人一样。
柜子里曾经满满当当的衣服,镜柜差点挤不下的化妆品,小房间里占满一面墙的纸箱,统统不见了,就好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他最深的恐惧终于变成现实,那个梦终于还是醒了。
就在他离开的四天里,她偷偷搬走了,连个告别都不屑给他。
对他来说是半条命,是一颗给出的心,是下半辈子的承诺,对她来说,只是搬个家就结束了。
他发了一条消息给她:我爸走的时候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跟我说,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当天晚上他银行卡里收到了2百来万的转账,比当初他给的时候还多了差不多二十万,一分一毫算得清清爽爽,她从来没打算停留,哪怕再多浓情蜜意也留不住她的脚步。
是他低估了她!
一楼东边户在墙外种了一株夹竹桃,枝繁叶茂,开着红色的小花,一边的枝叶妖妖娆娆地伸到小路上。
多么美丽又浑身充满剧毒。
他觉得人生也就是这样了,老天爷诚心要跟他过不去,他越拼命想要留着什么越是留不住,那就这样吧!
他生在莲花,长在莲花,注定要在这里老死,将来烂在这里,然后尘归尘土归土和祖祖辈辈的祖先和在一起
一生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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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何日君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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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吸顶灯不够亮,本来说要换成吊灯最后还是没有来得及。
刮风了,吹得外头的树枝沙沙做响。
祁连在靠近过道的桌子边坐着,于茉坐他对面。
几天不见,她眼下有了一圈青黑的阴影,但看起来还是漂亮得惊人。
吸顶灯的光从头顶落下,让每个人的五官都带着阴影,看起来有点狰狞。
祁连脸上毫无表情,像最开始在莲花见到的那个泰山在他面前崩了也和他没有关系的人。
他双手放桌上,松散地坐着。
他们的线都不落在彼此身上。
“我妈妈出院以后决定跟我们住,她生病以后很怕寂寞。在她眼里我和薛慎还是一对恩爱完美的小夫妻,那么我们就必须是。和我妈妈的健康相比,我的喜怒哀乐根本不重要,甚至让我献出我的生命我也丝毫不会犹豫。
我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司机,有段时候我们班流行中午不回家吃饭,我也跟他们学。其它同学中午都吃从家里带来的冷菜冷饭,只有我妈妈每天中午给我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