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一起,不然吴妈妈这条命就交代在来靖南王府的路上了。”
苏棠听得眸光一缩,她还以为吴妈妈脸色苍白,神情不安是因为来见她的缘故,敢情是因为来的路上差点没命吓着了。
吴妈妈在街上闲逛都没事,她一找吴妈妈,吴妈妈就差点被人杀了,摆明了是不让吴妈妈来见她,是怕她从吴妈妈嘴里问出点什么来吗?
苏棠看向吴妈妈,“连累吴妈妈受惊了。”
吴妈妈一脸惶恐,“不敢当,只是不知道护国公主找奴婢来是?”
苏棠坐下来,看着她道,“你与我靖南王府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有何旧怨,她看到你竟吓的险些失足从晚翠阁台阶上滚下去。”
吴妈妈心头一震,脱口道,“那日在晚翠阁台阶上崴脚的是府上老夫人的人?!”
吴妈妈声音高而且颤抖,没提到孙妈妈,反倒提到老夫人,看来和吴嬷嬷有瓜葛的不是孙妈妈,而是他们靖南王府老夫人啊。
苏棠道,“看来你猜到要你命的人是谁了。”
吴妈妈脸色更白,眸底是隐忍的怒火。
她衣袖下的手狠狠一紧,“噗通”一声跪下,“公主救我。”
苏棠道,“我靖南王府老夫人为何要杀你灭口?”
吴妈妈脸上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她鼻子酸涩道,“因为她是踩着我家旧主子和先老夫人两条人命才坐上的国公夫人之位!”
谢柏庭脸色一变,“你旧主子是谁?!”
吴妈妈哽咽道,“南宁伯府三姑娘。”
南宁伯府……
这四个字有点耳熟啊,好像什么时候听到过。
苏棠一时间没能想起来,她看向谢柏庭,谢柏庭脸色紧绷,“太夫人就出身南宁伯府。”
苏棠眼睛睁大,她想起来了,就是谢柏庭和她提过南宁伯府,因为娘家侄女包藏祸心,害了先老夫人,太夫人愧疚,亲自抚养王爷长大,更对谢柏庭疼爱有加。
听吴妈妈的话,当年南宁伯府三姑娘害先老夫人一事似乎另有隐情。
苏棠问道,“先老夫人到底是被谁害死的?”
吴妈妈跪在地上,含泪将这件压在心头三十几年,她以为会带进棺材的往事说出来。
事情得从三十六年前,先老夫人难产说起,先老夫人难产,拼命生下王爷后发生了血崩,好在先老夫人福大命大,太医帮着止住了血,但因为失血过多,元气大伤。
太夫人出身南宁伯府,最是疼爱娘家侄女,南宁伯府三姑娘经常来靖南王府陪太夫人说话解闷,当时的老国公,身份尊贵,容貌俊逸,一来二去,南宁伯府三姑娘看上了自己的表哥,芳心暗许。
只是以南宁伯府嫡女的身份,不可能给老国公做妾,南宁伯府三姑娘因此有些郁郁寡欢。
那一日,吴妈妈永远记得那一天,老夫人是如何给她家姑娘种下的恶果。
老夫人是先老夫人的胞妹,嫡姐身子虚弱,卧床不起,她三不五时前来探望,那日她和姑娘从花园路过时,正好听到老夫人和孙妈妈在说话。
老夫人在叹息,孙妈妈就问她叹气什么,老夫人担忧道,“都好几个月了,长姐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南宁伯府三姑娘三天两头的来靖国公府,她是国公夫人的娘家侄女,深得国公夫人的喜欢,一旦长姐过世,我怕国公夫人会选她为新的世子夫人……”
孙妈妈劝她道,“姑娘多虑了,奴婢听说她正在议亲呢,她不可能会嫁给姑爷的。”
“但愿长姐能撑到她出嫁。”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
吴妈妈从小就进了南宁伯府,贴身伺候三姑娘,她比谁都清楚三姑娘没有害人之心,可听到这一番话,邪恶的种子埋下,她起了杀心。
她本就倾慕自己的表哥,只要表嫂一死,她就能取而代之,南宁伯府三姑娘被爱冲昏了头脑,先是让算命先生在她娘面前散播她命里无子的流言,然后往先老夫人喝的汤药里下致命的毒药,先老夫人一命呜呼。
毕竟是南宁伯府嫡女,给人做续弦有辱门楣,可若是命里无子,嫁去谁家都不会被待见,表哥好歹知根知底,而且膝下已有嫡子,有嫡子的男子,即便身份再尊贵也大打折扣,这么看,这桩亲事倒是天作之合了。
就在南宁伯府三姑娘成竹在胸,高高兴兴准备嫁衣的时候,她毒害先老夫人的事败露了,罪证确凿,由不得她狡辩,南宁伯府承受不起老国公和先老夫人娘家永定侯府的怒火,不得不将女儿送往庵堂反省,最后因为愧疚悔恨,三姑娘在庵堂中自尽身亡。
说到这里,吴妈妈泣不成声,“三姑娘自尽当日,正是府上老夫人嫁给老国公做续弦的日子,伯爷和夫人都知道三姑娘是被人利用了,却无可奈何,永定侯府逼着他们处置三姑娘和奴婢,夫人不甘心,对外宣称将奴婢杖毙丢到了乱葬岗,实则放了我一条生路,将我卖给了人牙子,带离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