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没钱的煤矿工人,在这样的时代已经失业,为了自己儿子的婚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现在在城市里擦玻璃。
他千里迢迢地来看望已经是难以言说的情义。
他自然也是想订一间两床房,可惜这个小酒店环境破烂,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也许父亲和女儿会尴尬吧,会不好意思吧,可是普通条件的人,没有这么多选择的权利。
陈壹梅想,父亲千里迢迢地送她上学,也订的一间酒店。
来的时候,是她和父亲第一次坐飞机。
回去的时候,父亲坐了20几个小时硬座。
那天晚上,工友看着陈壹梅乌青的眼眶和陈壹梅说,“去酒店和小爽挤一挤休息休息吧。”
陈壹梅推脱不过,就在酒店休息了一晚上。
阳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的时候,她从睡眠中醒来。
慢吞吞坐起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放感。
她的衣服好几天都没换,昨天晚上洗了就挂在卫生间晾着,因为睡觉她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吊带,吊带隐隐约约地显示着陈壹梅的身材。
头发烂糟糟的,被子也滑下去。
小爽是一个很大咧的姑娘,走的中性炫酷潮流中二风,今年才初二,剪了个超级短的头发,背着一个老旧相机每天拍拍拍。
她的衣服乱七八糟地丢了一地。
陈壹梅还在一种神游之中,忽地听见一声快门声音。
抬起头的时候吗,她懵懂的眼刚好撞上镜头。
就是这样的一张照片,可能巧合太多,也可能因素太多。
她记得那天中午的,阳光无比的好,天无比得蓝。
但是有风,所以不热,凉凉的。
父亲那天中午离开。
过了好几个月,一个人主动加她,是小爽,小爽把这张照片发给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下来。
那窗外的阳光,刚好笼在她的身上 。
墙上的影子就像是紧紧抱住她的父亲一样。
如果他们再仔细看看这照片就会发现这个小酒店破败的条件,看见它不挡光的破洞窗帘,看见它长着癌的墙壁。
可惜他们只会妄加揣测,人云亦云。
故事总比事实有趣。
那天。
陈壹梅刚好忙着交贫困申请的资料,发图片的时候勾选多了一张。
发现的时候已经过了撤回的时机。
傅恣杨发了一个有些许色/情意味的表情,陈壹梅红着脸解释了几句。
陈壹梅自然不会知道傅恣杨把这个照片放进了U盘名为“梅花花”的文件夹,也不会知道,这是傅恣杨唯一一张关于陈壹梅的图片,更不会知道后来这个文件夹改名为“麦子卿卿”。
傅恣杨忘记了陈壹梅的这张照片。
忘记了U盘里有很多不想被别人看见的照片。
也没想到徐凯借走U盘后会出于好奇地点开“麦子卿卿”这个文件夹。
那天,他在书桌前和李子麦打视频。
徐凯倏忽惊叫一声,傅恣杨捶了他一拳。
“这这这是,这是陈壹梅!?”
傅恣杨扫了一眼,看出来了的确是陈壹梅,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照片?”
傅恣杨随口一说:“她发我的。”
电话挂断后,傅恣杨看着徐凯激动无比的四处和被人分享的时候,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她不小心发我的。”
事态的发展是他不曾想象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陈壹梅就变成了陈壹梅无所不用其极地勾引他。
包括但不限于给他“发床照”。
他像是被割了舌的献祭品,淹没在巫师山呼海啸的咒语声中,不能开口言一字半字。
嗓子被塞了巨大的石块。
眼睛被一根锋利的针支起——他只能看着陈壹梅被丢石头、丢鸡蛋的样子——阖眼睛的话,会被刺破眼皮,流出猩红的血。
傅恣杨抬起头就看见李子麦穿着绿色的裙子撑着伞在教学楼下等自己,风卷起她的头发。
她太过于美丽,就连风吹动发丝的弧度都是美的。
要是陈壹梅的话,那只会是像蘑菇一样的爆炸起来。
她太过于优秀,和她在一起几乎可以满足他所有的虚荣与骄傲。
她会在自己的面前低头,她热情洋溢,说句实话,其实是他高攀了。
这样才叫校园爱情啊。
不是他负心,亦不是他无情。
李子麦和陈壹梅从来都不是选择题。
陈壹梅从走廊地过道间穿行,很碰巧的傅恣杨他们一行人路过。
不知道是谁在她的身后,狠狠地推了她一下,她一下子磕倒,如过街人人喊打的老鼠一样磕跪在傅恣杨的脚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