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吸了口凉气,挣扎着起来开灯,想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情况,结果一转头,就发现伤药被妥帖放在了床头柜上。
大概是薄诗之前拒绝了医护,他们不知道她想法,所以不敢给她随便上药。
“……”
那现在这情况,是要她自己丰衣足食吗?
薄诗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有受过这种苦。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打电话给程宿屿。
可是连着拨了三通电话,他都没接。
最后一通,是她凭着一股执拗的劲,不依不饶非要打的。
最后电话通了,听到那人的声音,她也泄了气。
“……薄诗?”
程宿屿的声音很疲惫,听起来好像很累了,薄诗忍不住看了眼时钟,才发现现在是凌晨三点,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
“滑雪还顺利吗?”
程宿屿丁点没有被打扰到的样子,也没什么起床气,只是对她温声说:“听说这次的场地是你喜欢的,应该还不错。”
腿上隐隐传来阵痛,薄诗不太能忍,呼吸乱了一瞬,一时间没回答他的话。
大概是误会了她的沉默,程宿屿顿了顿后,声音放轻:“抱歉,这次是我不好,下次一定陪你……”
“嗯,很开心。”
薄诗打断他,一瘸一拐地起身,坐在床沿边,拿起药膏给自己上药。
她一只手捏着手机,一只手不甚熟练地,把自己腿上那块纱布给撕开,那是刚才滑雪场的工作人员替她包上的,手法也不是很娴熟。
至少,撕掉纱布以后露出的大片红色告诉她,这些人并不擅长消毒。
薄诗一边给自己清理创口,一边想:
之所以打断程宿屿,是因为自己不想听他说“下次”,或是“以后”这样的承诺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下次。
她只是想要这次,程宿屿能陪在她身边,而已。
薄诗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小腿,忍着想流泪的冲动,从柜子上拿起一瓶红棕色的药水,狠狠心,把碘酒往自己伤口处倒,一瞬间疼痛急剧飙升,她下一秒实在没控制住,发出“嘶”的一声倒吸。
程宿屿好像有所察觉,皱了皱眉问:“什么声音?”
薄诗手有点发抖,牙齿还在打着颤,但她闭了闭眼,还是选择了撒谎:“没什么,就是手撞到东西了,有点疼。”
“撞到了?怎么不小心一点?”
程宿屿说完一愣,意识到自己语气可能有些急了,他静了静,带了点歉意道:“我不是要责怪你,我的意思是……”
“你担心我,我明白。”
薄诗攥住新的纱布,没有剪刀,就用了点劲把它撕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我要继续睡了。”
薄诗知道她不这么说,程宿屿也不会安心,所以只道:“刚才就是突然醒来,看到一片黑有点不知所措,所以下意识打给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程宿屿应了声,却没挂断,“薄诗,一个人睡害怕吗?”
“如果不习惯的话,电话就不挂了,我陪你到睡着。”
“不用,我胆子没那么小。”
薄诗摇摇头,主动道了晚安:“早点睡吧,我困了。”
接着没等对面说下一句话,她就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程宿屿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那就也没必要,让他担心了。
半晌,对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她轻声自言自语,朝自己重复了句:“晚安。”
晚安,人生第一次给自己敷药的薄诗。
仔细想想,其实好像也没那么难。
一个人滑雪。
一个人受伤。
一个人忍受讨厌的孤独。
一个人边流泪,边给自己上药。
这些薄诗都可以做到。
但她只是不能做到,坦然面对而已。
作者有话说:
进度播报:快分手啦!
第37章
◎好像是来救她的一样。◎
她滑雪受伤那天, 程宿屿在百忙之中抽空去了趟画廊,为了拍下一幅画。
一副署名为“幺幺”的画。
这件事是薄诗很久以后才知道的。
她其实宁愿相信程宿屿那天是真的忙到抽不出空,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得知——
“你男朋友前两天拍下的那副画,好像是最近大出风头的那位新锐画家的诶, 品味真不错。”
“……”
明明是恭维, 却像耳光一样抽在她脸上, 火辣辣的疼。
薄诗低头看向地面, 想抑制住那种不受控的情绪, 却忍不住手脚冰凉起来, 眼眶开始发涩。
腿上的伤好像也开始疼了。
她保持沉默,对方也没了话头, 见薄诗没有搭腔的意思,来人只能悻悻离去, 面上不作声,心里却忿忿骂了她一句装。
……其实薄诗以前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