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十分破烂脏兮兮的乞丐不知何时进了饭店里面。
径直走到了最近的一张桌子前面。
夏月登时站立起来。
那人虽然只见过两次面，但夏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店员在吵着他离开，见乞丐没反应，却没人想上前动手，因为乞丐太脏了，店员并不想碰他。
更别提正在吃饭的顾客了，临近的人纷纷捂着鼻子。
乞丐走到那桌子跟前，那里坐着两个人，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子。
乞丐对着那个男子说了一声：“别浪费粮食。”
然后径直走了。
夏月浑身一僵，又开始了，或者说，一直都没断过。
她撇了一眼那个男子，他们桌上的菜很多，也不知道他们俩个人能吃完不能。
“有病吧你！”男子指着乞丐骂着，“打扰老子吃饭，真扫胃口。”
夏月还想再看一下，等一会儿是不是还有人会来再对他说下一句，还要传给他。
不过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乞丐。这次不能再放过他。
那乞丐走路并不快，夏月跑着出了座位，乞丐前脚刚刚踏出大门，夏月就抓着了。
有洁癖的夏月用两根手指拽着了乞丐的衣服。
“站住。”
夏月喊道。
抓住了乞丐，夏月心里有很多很多的问题，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别走，我有话问你。”
乞丐停下了脚步，等着夏月，并没有走的打算。
饭店里的工作人员推开了门，冲着那乞丐喊道：“快走，快走，别站门口。”
确实，乞丐的身上还散发着一股子怪味，站在人家饭店门口肯定会打扰人家的生意。
“走，咱俩去那里说。”夏月左右看了看，任何店铺他是进不去了。
前面有一条小巷，单条的，很长的小巷，也不怕他跑了。
乞丐一直没有抬头，很听话的跟着夏月走到了小巷，这会儿天很冷。乞丐还穿着初秋的那套衣服，也就是白罗家照片上的那件衣服。头发似乎还是那么长，遮着脸，看不清模样。
走这几步路，夏月趁机给白罗发了个地址，打了两个字：速来。
她自己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夏月最想问的是白罗的事情。
年前的冬天很冷，正午大家都在家里吃饭，小巷里一个人也没有。
“你是白罗的爷爷吗？”夏月脱口而出。
乞丐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佝偻着，留着个背影给夏月。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夏月知道他听到这话有反应。
良久，乞丐缓缓出口：“不是。”
“不是的话，为什么你穿的衣服和他爷爷一模一样？你知道吗？白罗一直都认为他爷爷没有死，他也在一直找你。”
“我不是。”乞丐慢慢说着，渐渐转过了身。
头发还在眼前。
夏月也不想上前去撩开他的头发，就算模样相同，可过去了这么久，眼前这个人，还是“人”吗？
“那我落水也是因为你吧？”夏月挡在了巷子口，质问道。
“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那乞丐有条不紊道。
“因为你们浪费了粮食。”乞丐说着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因为离得近，夏月眼睁睁看着，乞丐头发上，刚刚明明有一根白头发，在他摸过之后变成了黑的了。
夏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身后不远处传来嚷嚷声，“什么呀，今儿竟遇见神经病，还是俩。不吃了，不吃了。”
是那个胖胖男子的声音，他拉着同伴离开了饭店。
两个？那也就是说，乞丐之后，又有人上前同他说了那样的话。
夏月还在想，如果那个男子同自己一样了，在饭店消失，那么多人，肯定要引起骚动了。可男子却离席了。并且没有再吃东西。
夏月叹了口气，转头冲着乞丐道：“我可以把你抓起来，让你以后做不了这样的事情。”
乞丐似乎语气没有丝毫的改变：“这不是惩罚，而是警告。”
说完又补道：“你抓不了我。”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要选我？这次为什么要选他？”夏月其实心里清楚答案，但还是想问一下。
“就是你心中所想的。”乞丐似乎一下看透了夏月的内心。
夏月同他说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白罗怎么还不来啊。她答应过白罗，如果再见到乞丐，就一定会告之他。这样的几乎不可多得。
乞丐见夏月不说话了，径直往巷子的另一边走去。
“等等。”夏月想拖延时间，于是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是人吗？”
乞丐难得有表情的呵呵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你活着吗？”夏月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