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忍不住又认真把陈瑄单独拿出来考量了一下,作为一个自己都不怎么想重头来过的皇帝,她也难以想象陈瑄导致了她重生十八次啊?
这问题想得她感觉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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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更衣之后她躺在寝殿的大床上,她看着鹅黄的床帐,思绪重新回到了北方战局上面。
其实无论京中如何争吵,只要北边的战局能一直处于优势,卢衡父子三人能继续打胜仗,陈瑄应当是完全不会理会朝中各种反对的声音的。
她认为陈瑄不仅不会和亲,也不会轻易与北齐议和。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卢衡父子三人能把窦傲完全打败,把北齐所占据的琉州琮州等地全部收回来,然后再准备与旁边的另外两支由北燕分裂出来的政权继续争夺北方领土。
最坏的结果,应当是北齐奋起反击,有可能现在吃下的琉州都要重新吐出去。
但以卢衡父子三人如今的表现,她认为最坏的结局应是不会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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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得出神,她忽然听见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撩开纱帐往外看了一眼,她见到玉茉匆忙从外面进来,面上带着几分焦急。
“娘娘,陛下请娘娘去绛英宫。”玉茉说道。
谢岑儿茫然了一瞬,被塞了满脑子的军事政治一下子都没法切换回后宫争风吃醋上面,她迟了一拍才想起来绛英宫里面如今是住着裴嬛。
“出了什么事情?”谢岑儿坐起来,看着玉茉把纱帐都勾起来,并没有立刻起来更衣。
“听说张贵人往绛英宫去了一趟,正好被陛下碰到了,更多的事情奴婢们也不知晓。”玉茉道,“是王泰亲自过来,说陛下请娘娘往绛英宫去。”
“那就让王泰进来。”谢岑儿没有急着起身,只是这样吩咐了玉茉。
玉茉应了一声,便让人叫王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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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泰很快便就到了寝殿的屏风外面站定了,他微微弓着的身形在屏风上看得一清二楚。
谢岑儿直截了当地开了口:“陛下让我去绛英宫是为了什么事情?”
“回娘娘,陛下是想请娘娘去安慰一下裴美人。”王泰显然是得了陈瑄吩咐的,回话回得无比流利,“裴美人受了惊,看起来不太好。”
“那就让裴美人到甘露宫来就好了。”谢岑儿看了眼屏风上王泰的身影,如此说道,“我这会儿更衣梳头,再过去绛英宫,只怕要一个时辰之后了。陛下若只是让我安慰一下裴美人,让她到甘露宫来更好,省得在绛英宫还东想西想的,安稳不下来。”
王泰大约是没想到谢岑儿会这么说的,屏风上他的身影僵硬了许久,然后才听他道:“那奴婢先去回陛下吧!”
“去吧!”谢岑儿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示意王泰可以退下。
王泰脚步迟滞了一会,见谢岑儿没有别的吩咐了,才跟随着甘露宫的宫人们退到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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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风雨潇潇。
常秩送了王泰到甘露宫门口,又亲自把雨披和风灯给他备好了。
王泰从常秩手里接了雨披,回头看了眼甘露宫里面,再让身旁的小内侍接了风灯。
“娘娘向来安寝早,还请大人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常秩上前一步,把一枚金瓜子放到了王泰手中,声音柔软,“这风大雨大的,大人路上小心些。”
王泰接了那金瓜子,目光投向了常秩,嘴边噙着笑:“这有什么可担心?陛下心中,贵嫔是最可靠的人了。”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带着小内侍们便往绛英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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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秩目送了王泰走远,才转回殿中去见了谢岑儿。
谢岑儿已经起了身,她披了一件厚厚的裘衣,头发只用一支簪子随意挽在脑后,靠坐在榻上。
听着常秩转述了王泰的话,她垂着眼睑又琢磨了一会儿,问道:“所以张贵人往绛英宫去做了什么,王泰没有说?”
“没有多说。”常秩道,“不过听着语气,应当也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而且陛下似乎也没有太发恼。”
张贵人会去绛英宫做什么?与裴嬛对峙?
但——不管做了什么,为什么最后是裴嬛需要被安慰?
张贵人做了什么伤害到了裴嬛的自尊心?
她再次感觉到茫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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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绛英宫中,张贵人一袭华服,浓妆艳抹地端坐在殿中。
她是极为妖冶的长相,妆越浓便越显得明艳逼人,此时此刻便只是坐在那里,就让人感觉到艳光四射。
一旁的裴嬛原也是容貌俏丽,但此时此刻却被张贵人比得仿佛牡丹花旁的杂草一般。
她咬着嘴唇,看了看陈瑄,又看了看张贵人,再想到之前远远见过一两次的贵嫔,脸色更不好看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