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噩梦了？”江亦欢语气低哑，小心翼翼像在哄一个脆弱的孩子。
“我梦见……”聂让喃喃开口，却又并没有说下去，只是更紧的跟江亦欢拥抱。
他确实做了噩梦，一个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噩梦，他不想吓着江亦欢，也不想再回忆起那个梦，可是那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直挥散不去。
林猛的身份暴露的时候，林猛被抓的时候，他却只能笑着不屑开口，“我早说是他了。”
聂让说那些话的时候，笑着，却感觉到了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杀一儆百，林猛被折磨到没命的时候，他们没一个缺席。
聂让没缓过来，哪怕就只是认识了这么久的人，哪怕真的是一个八字不合的对手，真的看到他那样的下场，可能内心里都不可能毫无波澜，更何况是聂让，更何况他们是黑暗之中携手同行的伙伴。
聂让的心脏受不了，好在他还可以来找江亦欢，好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江亦欢，所以他可以暂时把自己整个人都躲在江亦欢这里。
知道小甲死的时候聂让也很难过，但那毕竟只是一个消息，一个难过的消息，他没有亲眼看见，但是林猛是真的在他面前被折磨的，他甚至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喷洒而出的鲜红。
血腥已然使人不适，更何况那是你想救却无法拯救的人。
聂让睡不了，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些画面，林猛管那叫功成身退，管那叫死得其所。
林猛的暴露会使得聂让更加的被信任，聂让必然是可以走到最后的。
江亦欢抱着聂让，抱了许久，久到她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坐麻了，聂让才终于动了动身子，然后离开了江亦欢的怀抱。
“我没事了，对不起啊，吵到你了”，聂让背靠回墙壁，微仰着头，看着夜空。
江亦欢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想站起，却发现整条腿都在发麻。
聂让看了她一眼，倒是能感觉到她这一刻的紧迫，干脆自己先站了起来，然后一把将江亦欢给抱起，然后往客厅而去。
江亦欢突然被抱起，悬空感让她下意识搂紧了聂让的脖子。
进了客厅，江亦欢的目光望向沙发，她下意识觉得聂让是要将她放到沙发的，没想到，聂让抱着她，直接从沙发边而过，然后走向了他的房间。
“聂让……”聂让抬脚进房间的时候，江亦欢像是后知后觉回过神来，赶紧抓住了门板。
感觉到阻力，聂让停下脚步，垂眸看江亦欢。
四目相对，江亦欢觉得自己的头皮瞬间发麻了，她的心脏也跟着开始不可控的狂跳了起来。
“不就是个噩梦嘛，你这么大个人了，不……不用人陪着睡了吧？”
江亦欢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结巴，甚至自己都感觉到混乱和胡搅蛮缠，可她只能这么说，这么说听起来他们之间还比较纯洁，她不能说这个时候不适合上床吧。
真不适合上床，他们两个之间的感情都还没有聊清楚呢。
“江亦欢，你相信我吗？”聂让看着她，突然开口问为什么这话。
江亦欢看着聂让，聂让看起来很认真，认真里带了深情，这样的聂让让她有种错觉，好像自己此刻要是说不信就大逆不道了似的。
“我信不信你，你都得自己睡啊……”江亦欢抓着门板咯咯响，已经快要抓不住了。
聂让没再说话，却看着她轻微的叹了口气。
江亦欢看着他叹气，心里又开始跟着疼痛起来，聂让真的时时刻刻在左右她的情绪。
聂让很强势的时候，江亦欢抗拒不了她，现在聂让突然软弱下来了，她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江亦欢，你信我吗？”聂让看着江亦欢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四目相对，聂让又加了一句，“你会不会像我妈一样，完全的信任我。”
这个世界上，聂让的母亲是最相信他的人，哪怕聂让做过牢，哪怕聂让又混迹了那么许多年，她一直都相信自己的儿子是正义勇敢的，哪怕最后一面没有见到，她也相信，她的儿子不遗憾，她的儿子必定在坐着更具有意义的事情。
聂让突然提到母亲，让江亦欢下意识的有些怔住了，她手上松了些力度，指尖划过门板，然后被聂让给轻易的继续抱着往里走。
江亦欢的后背着床，抬眸就看到聂让在眼前放大的脸。
“江亦欢，你相信我吗？我绝对不会做任何有愧于心的事情。”
聂让虽然浪荡了这么些年，看着就跟生活在泥潭之中一样的黑暗，可聂让从始至终都没有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甚至当初让他坐牢的事情，到现在再提前，聂让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江亦欢直直看着聂让，看着聂让越发靠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