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恶灵之力正中肖无归的后背，故渊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却又很快埋没在一片漆黑之中。
他偏了偏头，似乎有点儿不太舒服。
他，他怎么了？
清醒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从状况中抽出神来，便又失去了自己的神智，随后转身消失在了这荒郊旷野。
“肖无归？肖无归？”常音起不来，只能慢慢爬到肖无归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映入眼帘的满脸血色，令她眸子不禁颤动。
忽地眼前一片朦胧，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替肖无归把了把脉，发现他还有脉搏时，终于脑子清醒了一些。
“无归……”她将手放在他的胸口，勉强勾出一个笑容，随后调动体内仅剩的灵气，悉数送进他的体内。
肖无归的灵脉被毁了，全身的灵气散去，若是不及时修复，灵气散尽之后，等待他的只有痛苦的死亡！
她不会让他死的。
常音想，她体内还有一点儿灵气，只要她用灵气持续替他修复灵脉，虽然不能让他痊愈，但是也足够让他活下来了。
只是如此一来，她也会因为散尽修为而灵脉枯竭，加上恶灵之力的侵蚀作用，也会让她的灵脉受损，从此再不能修炼！
她和肖无归，以后都是废人了！
灵气从她的灵脉内游走到肖无归的体内，他破损的灵脉修复了一些，可常音的灵脉也被侵蚀，从此再ᴶˢᴳᴮᴮ不能吸收天地灵气，修炼飞升了。
当她也力竭倒下，一只手还抓着肖无归的手，恰恰躺在他的胸口上时，黑沉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毛毛细雨。
就像当年常音拜入浮白宗时，那场细如牛毛的雨一样，正正好只淋了他们两个。
那时候，他们的师父撑着雨伞，常音跪在他面前，一汪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欣喜与期待，仰头看着师父。
“既然如此，那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第五个弟子了！”他们的师父笑着说道。
常音叩了个头，笑容异常好看：“是，师父！”
那会儿肖无归站在师父身后，微微侧身盯着这个师父刚收的师妹看，细雨绵绵，正好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肩头，划出了两道一模一样的水痕。
“无归啊，常音以后就是你的师妹了！”师父撑着伞离开了，只把师妹交给了他。
肖无归看了师妹好一会儿，才朝着她拱手行了一礼，道：“常音师妹好，我是肖无归，你的四师兄！”
那时候常音的眸子里全是那少年郎眉开眼笑的模样，他的身影在她清澈的眼眸中逐渐清晰，然后一不小心掉进了心里，扎了根。
她说：“四师兄好，叫我阿音即可。”
“阿音……”肖无归把她的名字在唇齿间流连了半晌，悄悄地压下了心里头那点儿不知名的悸动，道，“我比你入门时间早不了多少，你也可以直接叫我肖无归的！”
“好啊！”
从那之后，常音的生命里多了一只小乌龟。
而肖无归心里头也多了一个想要守护的人，无关天下大义，只关于她。
第188章 平安回来
数日后，浮白宗大殿——
掌门手里拿着一张信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忍着心头之痛接受了一个事实——常音师妹和肖无归师弟，已经彻彻底底不能修炼了。
他拿着信纸，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眸子略略无神，神情淡淡，却莫名多了一种悲戚之感。
白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副模样。
他眸子微微颤了颤，唤了一声：“掌门师兄。”
掌门回神，将已经快要到眼角的泪珠子逼了回去，回头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关切问道：“你不在清月峰好好修养着，来这儿做什么？”
白晟动了动唇，微微垂下了眼睑，道：“我方才听闻，常师姐和肖师兄……”
他话没有说完，但掌门心里清楚。
常音和肖无归沦落到这般境地，他们所有人心里都不好受。
可他是掌门，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太悲观，感染大家的情绪。
他稍稍仰头，把鼻尖的酸涩之感倒回去，瞪了瞪眼睛，不让自己看起来眼眶湿润。片刻后，他努力地扬起嘴角，让自己看起来是真心在笑。
“常音师妹和肖无归师弟，他们……”他顿了顿，生怕白晟听出他语气中的哽咽，咬着牙把心头那股悲痛压下去，才又继续说道，“他们，一直为天下苍生奔波忙碌。而今，终于可以放下一切……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的，也不负此一生……”
只单单说这些话，掌门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转过身背对着白晟，仰起头，闭了闭眼，让泪珠子默默地顺着脸颊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