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晚会寸步不离。
赵放做了个梦，他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的课堂，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对着他笑。
班长喊‘起立’。
同学们一致大声叫着‘老师好’。
不知怎的，赵放望着一张张生机勃勃的面孔，眼眶瞬间红了。
阔别多年，他想他的崽们。
公孙肆从未见赵放哭过，可此时此刻他却在梦里哭得泣不成声，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公孙肆侧耳细听，却听不明白赵放在说什么。
“张强、李明昊、许涛……”
赵放在点名字。
点到最后一个名字时，赵放愣住了，脑中还打着问号，口中已经喊出来，“公孙肆。”
这次没有学生答‘到’。
于是赵放又喊了一遍，依然没有人应声，赵放的心突然间就仿佛空空的，好似遗漏了什么。
公孙肆听到睡梦中的赵放一遍遍喊着自己的名字，眼泪更是从他眼角源源不断地往下流，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阿放……阿放……”
他到底梦见了什么？
为何会哭得如此伤心？
公孙肆想到初见赵放时的情形，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真好看。
后来在梨子村再见赵放时的画面，他怡然自得的样子真叫人舒心。
可随着赵放在宫中待的日子越久，他脸上的笑容就越少。
是自己让赵放伤心了吗？
可公孙肆很茫然，他什么都没做呀。
后半夜时，赵放烧得更厉害了，公孙肆不仅要给赵放降温还要喂水、擦眼泪，忙得不得了。
凌晨时分，赵放的烧才退下去。
公孙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让人叫来窦大夫，
“你在这边守着他，朕晚些时候来看他。”
老窦见公孙肆双眸中都是血丝，“皇上一宿没睡吗？”
公孙肆摆摆手，“不碍事。”
临出门前，公孙肆又停下脚步，“你有空帮朕问问他。”
“问什么？”
“问他可有……烦心事？”
第171章 受宠若惊
烦心事？
老窦没太明白，才要细问，公孙肆已经匆匆出了殿门。
赵放一直睡到中午才缓缓醒来。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挣扎着坐起身想要喝口水，却从床上跌了下去。
老窦进门时刚好听到动静，见赵放狼狈地坐在地上，忙搁在手中的药碗去扶赵放，
“我估摸着你要醒，果然不出所料。”
“你把这碗药喝下去，再捂上被子出一身汗，这风寒大致就好了。”
“谢谢。”
赵放隐约记得昨晚一直有人在自己身边忙碌，以为是老窦，
“辛苦你了，你去休息吧，忙了一晚上。”
老窦哈哈大笑，“我不忙，忙的是皇上，他照顾了你一宿没睡觉，这不，还得赶紧去上早朝。”
皇上？
赵放神色黯淡了下去。
老窦打量着他，“怎么？你俩闹别扭了？吵架了？”
赵放摇摇头，“没有。”
忽然想起什么，“孩子们呢？”
“在隔壁，皇上怕他们打扰你休息，让人带着练字，你就别操心了，养好身体要紧。”
“还有，以后可别大冷天的跑出去疯玩。”
赵放咬牙将苦涩的汤药咽下去，“我没那么虚，你别说得我跟林黛玉似的，昨天就是个意外。”
“我身体早好了，要不然我在梨子村这么多年怎么过的？”
“那里可穷了，屋子夏天漏水冬天窜风，一到大冷天所有人都挤在一张炕上。”
“衣裳单薄，哪有这样保暖的厚袄穿？”
明明梨子村的条件跟宫中天壤之别，可他在那里没事，到宫中后反而变得娇气了。
老窦也是不能理解，“那你小子就是有心思。”
“心病也是病，心情不好的人容易生病。”
“这话虽然听上去有些玄乎，却是被我反复验证过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赵放明显跟刚回宫那会儿不太一样。
之前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沮丧消沉。
赵放低着头，沉默良久。
老窦有点急了，“到底怎么了？你与我说说，指不定我能帮你。”
赵放抬眸冲他笑了笑，“我想离开这里，你能帮我吗？”
老窦脸色大变，连忙摆手，“那不行，皇上得杀了我。”
赵放的眼神再次黯淡下去，他就知道没办法离开这里的。
后面赵放就不太愿意开口了，喝了点粥躺下去继续睡。
老窦望着赵放消瘦的样子，心中叹了口气，他其实挺能理解赵放的。
皇上是自己的又不是自己的，后宫嫔妃对他恶语相向，他却没有立场反驳。
这换谁谁还能每天保持开开心心的状态？
只是皇上也有皇上的难处，并非有心负赵放，这大约也是赵放明明郁结却不能一走了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