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敢随意使唤皇上干活的人,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赵放见众人心有余悸的样子,“大家也不要害怕,皇上不是洪水猛兽,他刚才不是还跟老农们一起用膳吗?”
“只要各位官爷为官正道,不谋私利,皇上感激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为难你们?”
此话一出,几个胆小的膝盖一软坐到地上。
在场的就没几个干净的。
赵放自然看得出来,只是这官官相护的风气历朝历代都有,很难完全杜绝,恐怕皇上也只能抓大放小了。
廷尉司审得特别快,没多久,一份份供词便递交上去。
上面罪状累累,可不只是贪赃枉法那么简单。
公孙肆眼中风暴骤起,一道圣旨下去,“行刑,让所有在京官员通通去围观。”
“告诉他们,这就是贪赃枉法的下场,望引以为戒。”
“是。”
行刑当日,以李相为首的官员,文将武将各占一半,再往外才是老百姓。
一开始老百姓不明所以,后来口口相传才知道是杀贪官,个个欢欣雀跃。
百姓的热闹跟官员的寂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公孙肆与赵放隐匿在人群中,“瞧瞧,官民之间如同两道风水岭,互不相通。”
赵放理解公孙肆的心情,按照他以往的性子,是恨不得把所有贪官都杀干净,而这其中最大的贪官便是李相。
可公孙肆想杀却不能杀,不仅不能杀,还要保持面上的其乐融融。
皇帝不好当啊。
公孙肆的手在人群之中轻轻握住赵放的,慢慢十指相扣,掌心贴合,密不透风。
“阿放,我需要你在我身边。”
“不只是想要你陪我。”
公孙肆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赵放读懂了,他是需要自己帮他。
虽然公孙肆继承皇位还算顺利,但前面皇帝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
第165章 是不敢吗
公孙肆在真正接手后才发现这个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王朝,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赵放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地握紧了公孙肆的手。
行刑台上令牌落下。
人头也就跟着落下。
百姓的欢呼声愈烈,他们对那些仗势欺人的贪官污吏早已恨得牙痒痒。
群众的欢呼和怒骂声落在众臣耳中,如同砸在脸上的石子烂菜,是深深的羞辱。
回宫后,公孙肆立马召集大臣修改大晋律法。
明文增加一条——
所有官员每年农忙时节需下地干活满三十日,做不到罢黜官职,若弄虚作假斩首示众。
此条令一出,众人都暗暗叫苦连天。
公孙肆看到一堆呈上来的文书冷笑,“才三十天就受不了了?”
“就该让他们尝尝种地的苦头。”
公孙肆一不做二不休。
第二日下了朝之后,公孙肆放走几位年迈的老臣,然后领着其余众臣上了马车往离京城最近的农地而去。
大臣们出发前都不知情,等到下车一看,纷纷傻眼。
面前是一大片的农田,田里还有农人在收割。
皇上不会真打算让他们下地干活吧?
就在此时,有内侍手捧着一摞衣物,“皇上口谕,所有人就地换衣服,然后下地干活。”
众人叽叽喳喳议论不休。
田里正在干活的农人们看到一群头戴官帽的人纷纷吓得跪倒在地,以为是大祸临头。
村长过来解释了一遍,大家还是不太懂,当官的怎么可能亲自下地干活?
公孙肆也不催促众人,只自己换掉锦服,穿上老百姓的衣服,拎着镰刀下地割麦。
村长一早就得到消息,早已把田地划分好。
公孙肆还是小时候跟奶娘逃命时在乡下寄养过一阵,那时候他下地干过两年农活,后来因为灾难又各地流浪,到处行乞。
那样的日子遥远得仿佛上辈子。
而赵放对农作已经非常熟稔,他耐着性子跟公孙肆讲。
公孙肆几乎一点就通。
这边如火如荼地干起活,田埂上还有手足无措的官员站在那儿干瞪眼。
皇上都亲自下地干活了,他们再站在这儿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尤其内侍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没办法,不管多不情愿,所有大臣还是换好简陋的衣服。
下地的时候个个都小心翼翼,生怕摔着碰着。
内侍再次宣读皇上口谕,大致内容就是每人一亩地,干完村里派检查组来检查,合格的用晚膳,不合格的继续干。
老百姓们觉得新奇得不得了,大家坐在田埂上休息,对着扭扭捏捏的官员们评头论足。
“一看就是从来没干过活的,真是好命啊。”
“所以村长才把他家娃子送到城里念书,听说念了书就能去朝廷当官,不用吃我们这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