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放仿佛是碰到了烫手山芋，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
公孙肆一脸无辜，“怎么了？”
赵放瞪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个搀扶的动作显得两人更像在拜堂！
“没……没什么。”
沈坚上前一步，将一份书信交给公孙肆，“这是祖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手交给你的信。”
公孙肆抬头看了沈坚一眼，又看了老夫人牌位一眼，默默拆开信。
沈坚谨慎地关上祠堂大门。
烛光下，公孙肆的脸色变幻莫测。
赵放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却可见公孙肆情绪波折很大。
片刻之后，公孙肆用力闭了下眼睛，然后就着烛台将手中的信纸焚烧干净。
目光注视着烛火，公孙肆微微发愣，不知在想什么。
祠堂内的另外两人大气不敢喘，他们谁也不知道老夫人写了什么，会让公孙肆谨慎到直接焚烧了书信。
良久，公孙肆吐出一口气，
“进宫。”
沈坚大喜，“好。”
外面雨势渐大，一行人行至半路时，听到宫中传来钟鸣。
沈坚细细听过之后，脸色倏地大变，“不好！皇上驾崩了！”
他连忙催促马车加快速度。
宫门口却被士兵拦下，“七殿下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宫。”
沈坚下车查问，对方的态度却嚣张至极。
沈坚失了耐性，直接一剑解决了士兵，立马大批御林军围过来。
两边人马形成了对峙之势。
沈坚环视四周，“你们知道马车里是什么人吗？”
“当朝太子也敢阻拦，尔等是想谋逆不成？”
没人听他的，显然御林军中已经有人倒向七皇子那边。
大批御林军将沈坚和马车团团围住，手中锋利的兵器寸寸逼近。
圈子越缩越小。
形势越来越危急。
公孙肆要将赵放藏进暗格里，赵放不肯，“我只是一介草民，你才是最重要的！”
“在我这里，你最重要。”
公孙肆捧住赵放的脸，盯着他的眼睛看，似乎要把他深深烙进心底。
赵放心中涌出不安来，他才要起身，就被公孙肆一下子敲晕了。
车内寂静无声。
车外腥风血雨。
第142章 大势已去
远处，李相笔直地站着，身旁的奴才恭敬地替他打伞。
他的目光平静地望向千军万马中厮杀的公孙肆，无数将士倒在他的剑下，就连雨水都来不及冲刷地上的鲜血。
终于，没有人胆敢再上前。
所有人围而不攻，大家眼中皆是恐惧。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骁勇的男人。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了大街小巷的传言。
先太子在短短数月内不仅拿回垂云城打得敌军溃不成军，还亲手斩下了大越氏王子的首级！
公孙肆身上都是血，已然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沈坚与公孙肆背靠背互为倚仗。
不知何时，李相的身后已经站着数十个臣子，大家都屏息凝神地望着那边。
大量的士兵汹涌而来。
沈坚焦急万分，为了保护皇后娘娘的寝宫，他的人马大多数都埋伏在昭和殿附近。
屋脊上、沿壁上但凡能站人的都埋好了弓箭手。
新一轮的厮杀展开。
一批批士兵倒下，到最后，公孙肆身边只剩沈坚。
沈坚也受了伤，他艰难地撑着剑，几乎无法继续前行。
公孙肆并没有抛下战友，他弯腰将沈坚背起，目光坚韧地一步步朝前走。
挡在他前面的士兵节节后退。
突然，一声哨声响起。
士兵们纷纷向两边隐蔽，石板街面上只剩公孙肆跟沈坚二人。
所有的弓箭齐齐指向他们。
气氛在一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雨越下越大，几乎模糊了众人的视线。
李相想到三天前的晚上，佟妃乔装成宫女敲开相府的大门，然后递给他一封信。
信是皇后娘娘的绝笔。
里面没有提及任何与朝堂有关的话题。
信很短，如同故友般只是简单问候。
最后皇后说了句——
李长卿，我原谅你了。
只这一句话，李相反反复复看了几百遍。
这些年，他一直在等皇后的原谅，直到她弥留之际，她才肯叫他安心。
心绪难平了一晚上后，李相也想明白了，皇后的原谅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要他站队公孙肆。
所有弓箭手都准备好了。
只要哨声再次响起，公孙肆就会被射成筛子。
公孙肆仿佛一点都没将那些人放在眼里，他背着血流不止的沈坚继续往前走，
“我要见母后！”
他的声音穿透云霄，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闪电照亮整个天地，同样照见公孙肆那张满是肃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