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说了一遍这?话。
曲雪怒目圆睁:“你这?妖女,休要再搬弄是非了。这?天下如今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鹿岛期期艾艾,苦笑着,反问?自己。
“我让曲雪臭名昭著,现在天底下再也没人记得那个光风霁月的?曲雪了,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那个曲雪因为我成了魔。”
“曲雪恨透了我。”
这?话意味可就深长了,无故透出点?哀怨劲。
鹿岛故意这?样做的?。她要他日后反复咀嚼,却只能在回忆中空茫醒来?。
曲雪自然是感?到莫名其妙。他怎么可能参透其中的?劲?毕竟只是蒙在鼓中的?棋子。
所以他只是感?觉到别扭。
甚至下意识为了逃避这?股别扭,他上去强抢玉石了。
鹿岛不?允许功亏一篑,可刚要起身避开曲雪的?剑气,喉头就猛然涌上一口血腥之气,她啧了一声,强行压了下去,提起剑来?,和曲雪周起来?。
她修为这?时候损失大半,其实可以说是油灯枯尽的?地步了,但是这?种关头,她不?求胜负,也不?要命,只一心呵护坠在胸前?的?隋玉石。
哪怕身上留下再多的?伤口和血痕也在所不?惜。
人一旦不?要命,是很可怕的?。
所以曲雪一时半会也没能近身——鹿岛却有点?烦,她本以为凭曲雪的?水平,很快就能逼得她不?得不?用自吞玉石的?方式,来?保全这?阵法能够继续完成。
可迟迟半刻钟,曲雪竟没能按照鹿岛的?想法让她如愿。
看来?是之前?伤口还没好?。
鹿岛心想。
既然如此,便只能自己创造漏洞了。
当然要挑个绝妙的?时机。
鹿岛一边忍痛躲藏着,一边打量着曲雪周身——很快,她眼睛一亮。
剑穗。
这?是她送给曲雪的?定情?信物——如果随手编的?草绳也能称得上这?么珍贵的?名义的?话。
她很快找到个时机,故意刺偏,剑尖的?余气恰恰巧让草绳蹭一下从剑柄滑落。
不?过路边随处可见的?草如何能抵得住用上等玄铁冶炼而好?的?剑?
草绳,相当轻易地、折断了。甚至很快碎成了粉末。
只有叮当一声,珠子掉在地上的?清零声才能证明她存在的?痕迹。
就在这?关头,鹿岛突然晃了神。
她手指微微蜷缩,似乎是想要抓住点?什么,这?样,握着剑柄的?手就松开了些。曲雪是名满天下的?剑客,素来?善于把握时机。
于是,再一回神,曲雪已?经将剑放到了鹿岛的?颈边。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动作,对曲雪来?说,其实不?过是本能。
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发现鹿岛指尖的?松懈,不?禁嗤笑道:“怎么,女魔头心冷似铁,提剑的?手却软了?看来?是快死?了啊。”
“大快人心!”
但曲雪并没一剑杀了了之。
这?倒不?是曲雪对这?女人有什么心软之意。毕竟当务之急是取下那玉石。
鹿岛惨然一笑,深深凝望了曲雪一眼,缓缓道:“唯独这?个不?能给你。”
“真希望你没那么……”
这?块鹿岛用的?几乎是气音了。曲雪没怎么听?到。他正要凝神,鹿岛却猛地拽下隋玉,生吞活咽。
锋利的?剑刃刺穿了她的?脖颈,鲜血四溅,温热的?血喷了曲雪一脸。
曲雪,却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似铁般寒冷。
修士的?身体其实相当强壮,有的?时候,哪怕是对于常人来?说致命的?伤口——譬如动脉破裂,肝脏破裂诸如此类,对修士来?说不?过是多吃点?药丸的?事。然而——
那隋玉里含有天心莲。天心莲乃凝神聚魂之物。是救人圣物,大补物。但补物最?惧过盛。何况,鹿岛本来?的?状态便属于功力大泄,又加上脖颈的?伤,堪称是克泄交加,此时的?根基可以说是虚到了极点?,虚不?受补,反生大祸。
曲雪睚眦目裂:“鹿岛!”
心头恨之人真的?到了该死?的?时刻,曲雪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只能做出惊惧的?反应。他扔了染血的?剑,虚虚地捧起鹿岛的?脸颊,唯恐再次刺激到她的?伤口——即使那早就无可救药了。
这?种情?况下,曲雪的?声音依旧很冷酷。
“你企图以死?来?免了通天塔镇压的?刑法吗?”
曲雪沉冤昭雪后,自然是要将真相公之于众的?。而那鹿岛自然会被他关押在通天塔中,由他本人亲自看守。
这?是曲雪所能想到的?、唯一的?、他能接受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