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上去时,曲彬已经哭完了,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哭够了?”
他别过脸:“没哭。”
“你姐要是知道你在我这被欺负哭了,估计就不信我了。”
他恶狠狠道:“说了没哭!”
“没哭没哭。”
一生要强的男人。
他酝酿酝酿语句,刚要开口。
曲彬瓮声瓮气地说:“我要回去上学。”
沈遇礼一顿,抬眼。
“你这么费尽心机地打击我,不就是为了逼我回去吗?”他红着眼看他:“我回去还不行吗?”
沈遇礼却听乐了:“倒也没有费尽心机,我还以为你能再撑段时间呢,没想到这么快就妥协了。”
曲彬彻底不想理他了。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张嘴这么烦人!
“真打算回去?不会你姐回来临时变卦吧?”
曲彬低着头,“最开始我姐让我住你这,我还以为是她的权宜之计,先晾着我,等她回来再给我做思想工作,现在发现不是,你是打算直接把我给劝回去吧?”
沈遇礼笑回:“权宜之计都懂,看来也不是什么也不会。”
他又炸毛了:“我是学习不好,但不是白痴!”
“在你家打游戏这几天,我其实挺无聊的,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总感觉周围很冷清,反正…心里很空,想什么都空。”他撇嘴:“我消失这么久,我妈都不打电话问我吗?”
“你都把她气昏过去了,还管你干什么?”
他整张脸都苦楚起来,“你可以闭嘴吗?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我有个朋友跟你说过一样的话。”他捏着桌子上的小黄鸭玩,有些漫不经心:“本来打算明天带你到他公司转转,我看也没什么必要了。”
曲彬扬头:“去他公司干嘛?”
“说了转转。”
他眨眨眼:“去吧。”
“反正也没事干,我姐不是过几天才回来吗?”
沈遇礼颔首:“那就转转。”
曲彬想的是虽然他很损,但跟着他也确实挺长见识,这几天知道的东西都是新鲜的。
谁知到了地方,沈遇礼带他去的是人力资源部,看他们招聘,他什么也不懂,坐旁边一头雾水,更不理解来这里做什么。
直到开始招聘,他们问出的问题犀利又刻薄,比如“你本科毕业于普通院校,你认为你比那些高校学生的优势在哪”,再比如“就你申请的这个职位,你认为自己的不足之处在哪”等等。
还有一些他完全听不懂的专业问题。
结束后,他一路都在思考,如果是自己面对那样的问题,他会怎样回答,结果完全想不出合适的答案。
沈遇礼看他想的挺入迷,“又受打击了?”
他摇摇头:“在想那些问题。”
“不是你该想的,按你现在的本事,你没机会来这个公司应聘,放心。”
“…你这是安慰我吗?”
“是不是高中毕业的就不能来?”
“能。”沈遇礼看向门口:“保安,清洁工,都可以,只要你基本素质达标,薪酬和工作时间你能接受就可以来上班了。”
“…哦。”他落寞道:“我后悔了。”
“我今天就不该跟你过来。”
沈遇礼侧头:“别垂头丧气了,你姐回来还以为我怎么你了。”
“你本来就怎么我了。”
“少碰瓷,我没少你吃也没少你喝,还专门给你配了个键盘供你玩游戏。”
曲彬沉默着,突然说:“你是开店了吗?我能给你店里帮忙吗?就当报酬。”
沈遇礼脚步停下,难得正眼多看了他几眼,别有深意道:“行啊。”
后来几天,曲彬朝九晚五的跟着沈遇礼去店里,卖花,搬花,剪花,插花,累的腰酸背痛的,整个店好像没别的工作人员了,所有活都用在他身上。
他合理怀疑自己是被沈遇礼报复了。
那时候满脑子都是想,还是上学好,当学生最舒坦。
但他为了争口气,愣是一句累也不说,让干什么干什么,一到家洗了澡就是躺,摸床一睡就是一整夜。
直到温溪说回来的那天,他才如释重负,急哄哄地要去接人。
沈遇礼和他到了机场,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温溪出来。
气温最近骤降,温溪穿着香芋色的挡风外套,丸子头,显得很嫩。
时隔近两周才见到人,沈遇礼微眯了眯眼,过去把她行李箱接过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曲彬便直接扑上去抱住了她。
“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要回去上学。”
温溪手撑在半空,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
沈遇礼伸手把他从温溪身上拉开,“你姐刚下飞机,正累呢,你别给她加重负担。”
他不爽的想,我还没抱呢,你上手倒是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