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姒余光看着身侧的柒牧桀，眸光淡淡，语气平平“臭老头，这次，不是我不想留他的命了。”
而是他，自寻死路。
柒牧桀冷眼看着被拳拳砸着的凯戴，瞳孔无温，冷言“死，都是便宜他了。”
他对于这个外甥，早在第一次夺去戚姒救命的心脏的时候，就已经失望了。
至于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及时出手制止，现如今，怕是只有他与卡西知道了……
裴君州宛如疯魔了一般，眼底翻涌着暴怒戾气，抄起掉落在旁边医用电子仪器尖锐的长螺丝，朝着凯戴的左眼扎去，剜开。
“啊……”
鲜血与不明液体从凯戴左眼眶中流出，一颗眼珠顺着滚落下来。
血肉的刺痛，让宛如小丑魔鬼的凯戴，终是受不住了。
但伴随着的呼痛声，凯戴面部肌肉紧绷着，对着裴君州又是挑衅、叫嚣的狰笑着。
那笑容好似他在这场名利、财产的决斗中，胜出了一般。
戚姒看着失控暴走的裴君州，雾眉轻拢，不能再任由裴君州去报复，看着这样的裴君州，她心疼。
“席凛代斯，把他们两个分开。”
“是。”
席凛与代斯上前，由席凛控制力气大得出奇的裴君州，代斯则趁空隙拽出凯戴。
席凛死死抱住裴君州的腰，可裴君州就像个挣脱牢笼的野兽，就连带着席凛，他艰难的挪动着脚步，朝凯戴这边走。
裴君州身上的白色衬衫早已经遍布凯戴的血，满头冒着冷汗，薄唇毫无血色。
右手骨节上也是破了皮，手臂青筋暴起，可见刚刚他到底用尽了多大的力气。
戚姒眸光深不见底，她的心再次被裴君州深深的所撼动。
“州州，别打了，我心疼。”戚姒的语气极为轻柔缓和。
然而，未等戚姒话音落下之际，裴君州那双猩红了的黑眸倏然愣怔片刻，身上强劲想要挣开席凛束缚的力道，也渐渐收了起来。
戚姒递给席凛一个眼神后，席凛缓慢小心的松开了裴君州。
瞬时间，裴君州整个人犹如被抽空了全部力气，坚挺的身板倏然弯了下去，黑眸黯然无光，贴着墙壁跌坐在地板上。
他双腿屈膝，将头垂在双膝中间，搭在膝盖上的手死死握紧拳头，青筋瞬间暴起。
“把凯戴带回去关起来，等我回去再处理。”戚姒冷静命令着。
现如今，她没时间去管半死不活的凯戴。
“好。”席凛厌恶悲愤的看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凯戴，似是发泄一般狠狠踹了几脚。
看着蜷缩坐在那儿的裴君州，戚姒眉眼微皱，侧眸看着站在门口的众人。
“你们都先出去吧。”
第172章 嘘！宝贝要专心
众人离开时，将地上早已凉透了的捐赠者的尸体拖出，并这间特殊病房的房门顺手带上。
满是狼藉、血迹的病房，那颗被挖出来的心脏掉落在血泊里，无人问津。
空气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
蜷缩在墙边的裴君州，双手抵在膝盖上抱头，肩膀似乎有着细微的抽动。
这一幕，戚姒只觉得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的箍着她的心，让她喘不上气，疼得厉害。
她走上前到裴君州面前，蹲下身，抬手轻覆在裴君州的发顶揉着，嗓子酸痛，声线极低。
“没事的，我现在还在陪着你呢。”
裴君州缓慢抬头，俊脸早已经涨得通红，一身狼狈。
那双晦暗不明被刻意掩藏起来的黑眸，终于落入戚姒眼底。
往日的星光璀璨早已不见，雾气弥漫在他红了的眼底，黯然无神，眼眶中含满了泪光。
几乎的下一秒，裴君州突然改坐为跪，直接扑进了戚姒怀里，将头深深埋进戚姒颈窝。
抱的太紧，以至于戚姒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胸口坚硬的肌肉线条，紊乱不安的心跳……以及那滴落在戚姒肩颈处烫得吓人、炙热的泪水。
他哭了。
裴君州哭了。
他像个找不到回家路，无助的孩子一样，闷声呜咽着。
他的不安，他的怯懦，他不敢被他的姒姒看去。
裴君州双手紧紧抱着戚姒的腰身，似乎怕急了戚姒会突然离他而去。
无助、自责不断交织，负罪感不断蔓延。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裴君州哽咽闷声，一直不停的在道歉。
裴君州，对于外界来说，明明是一个强大且让人敬畏恐惧的存在。
可是如今，他就这样崩溃、无助的无声哭泣着。
听着男人的声音，戚姒的胸口处犹如承受着剧烈的绞痛，如鲠在喉。
她唇边泛起温柔的笑意，抬手轻拍着裴君州的背，温声安抚着“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