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
“你们说过的,我像当初的你们,但那…已经成为当初了。”
只有真正已经远离甚至是失去了的,才会成为当初,而不是如今。
她抛下若有所思的戎江,转身沿着黑漆漆的通道爬走。
她不知道通道会延伸到哪儿,哪怕是提出这个建议的白子默也不知道,毕竟他从来没爬过通风管。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条通道并没有被堵塞,因为她的呼吸一直是顺畅的。
在数日的战斗后又被粗糙的水泥地给磨到破损的仿真皮手套和护膝早就无法保护她,砂砾划破了她的皮肤,滚烫的鲜血被遗留在原地逐渐变地冰冷,她在黑漆漆的通道中爬行,看不见前方,也瞧不到自己。
长时间的黑暗让她的心脏急促跳动,恐惧自头顶蔓延到全身。她逐渐感觉到窒息和冰冷,不得不张开嘴巴粗喘。混乱的脑袋开始回想起过去的一点一滴,甚至感觉在下一秒就会有只血淋淋、穿着红裙子的女鬼在前方撞上她。
回去吧……
不如回去吧?
在这样的世界里,贞操算什么?
在死亡前还是个处女不是更吃亏吗?
出去了也是被其他玩家针对不是吗?
一旦碰见他们就会被追杀,远没有呆在培育所安全不是吗?
爬行的速度越来越慢,她明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依旧无法阻止身体的迟疑,理智和求生的本能在互相撕扯。
为了防止堕落,她努力想要去回想一些美好的东西,但回想起更多的,确实一次次的被针对和孤单,哪怕是大佬的脸…也被换上了欺骗她后弃她而去的蓝队,分明知道他们已经是不同的个体,却无法阻止她将两人合在一起回想。
眼泪开始滑落,她死死咬着下唇,刺痛和铁锈味的血液开始侵占自己的脑海,颤抖的右手摸到了拐角,她几乎是用趴爬的姿势把自己的身体扯了过去,然后…瞧见不远处的一点星光。
湿润空洞的眼眸仿佛被这点微光点亮,她赶紧鼓起最大的勇气连滚带爬地冲过去,最终抵达了另外一个通风管口旁倒在那儿喘气。
哈啊————
轻轻的一声后赶紧闭上了嘴,即便到了这样的境地,她还是记得要控制好呼吸频率,别让下头的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怎么这么晚?上面怎么了?”
“没事……有点事耽搁了,材料还差多少?”
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如针般扎进了她耳朵,她瞬间停止了呼吸,呆滞地目视前方的黑暗。
“基本没什么问题了,可是调试方面还有些欠缺。”
“哦。”
“蓝队你上去试试吧,其他队长都试过了。”
“行,舱门在哪儿?”
“这边。”
十指开始蜷缩捏紧,她终于放缓了自己的呼吸,看都不看底下一眼,从通道口绕过去,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方爬去,将身后的一丝明亮抛弃,彻彻底底…将自己融入黑暗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像是干枯的草。
这原本没什么,问题是那干枯的草莫名其妙自己围着她的手腕绕了几圈,随即她感觉到手腕被细绳给捆住了,吓地她惊呼:“谁!?”
枯草在她手背上蹦了两下,然后跳走了,速度极快。
她不敢随意走动,单手也没法解开绳子,只好停留在原地。过了会儿,手腕上的细绳被扯了扯,力道不大,是足以让她感受到却不会疼的扯法。
迟疑片刻,她顺着拉扯的方向爬去,许久后,在其中一道管道口瞧见了光芒。盖子已经被取走,陌生的男人和珊珊正举着发光的石头蹲在那儿守候着,见到她后,珊珊下意识就爬了起来,男人及时扯住了她:“你也爬进去的话,时千凡就被堵住了。”
于是…珊珊变回了小人偶大小,再度哒哒哒地朝里面爬。
时千凡惊喜地抱住了往怀里跳的珊珊,却又用戒备的目光瞪着出口的人:“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语气冷淡却不疏远:“我是姜源。”
时千凡的表情并没有改变。
“老师让我混进来,极致暴力想组团杀你。”姜源从裤兜里取出一只小小的稻草人,稻草人还友好地摆了摆自己的手,“其他玩家都被囚禁起来,我留了个替身在那儿,是…珊珊带我来找你。”
时千凡低下头,见到珊珊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她这才注意到珊珊的衣服被换了,原本的运动装被换成了小型的明黄道袍,这不是蓝队会有的衣服:“你跟…蓝队怎么了?他肯放你走?”
珊珊双手抱头,缩了缩脖子。
眼瞳瞬间紧缩,时千凡的语气彻底冷下:“他打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