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前,小公主挑剔地摇头。
“我不喜欢这个发髻,看上去怪怪的,像鸡冠。
“为什么要用这支簪子,根本就和发髻不搭嘛。
“言之哥哥,你的眼光真奇怪,忽高忽低的。”
温瑾昀知道她这是在使性子,报复他昨晚的行径。
是以,不管她怎么闹,哪怕是听似很无理的要求,他也都由着她。
主宅内。
子孙太多,几乎是排着队来拜年的。
温老爷子板正着脸,给红封前,都要说一段教诲之辞。
一旁的老太太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看不惯他那副文人的显摆劲儿。
他说得越多,就越反衬得她词句匮乏。
是以,每次温老爷子说完,老太太都要暗自白他一眼。
岭西的规矩是,大年初一不生火。
饿了就吃那年前备好的,诸如福饼、冰糕、如意饺……
快至正午,温瑾昀才带着慕辞过来。
入门长廊里,正好碰见堂兄一家迎面走出来。
看到那穿着一身喜庆红杉、可可爱爱的枫儿,慕辞美眸乍亮。
她扯了下温瑾昀的袖子。
“想要。”
温瑾昀笑着问,“想要什么?”
慕辞一本正经道,“想要他那件衣裳。”
话落,堂兄一家已经走到他们面前。
爹娘行礼后,枫儿上前一小步,两只手合成一个小拳,抱拳作揖。
“三叔、公主婶婶,新年好。
“枫儿祝三叔居高官、享长寿,祝公主婶婶容颜永驻、福乐绵延。”
温瑾昀面露温和笑意,展现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与期望。
“枫儿的祝福,三叔收到了。也祝枫儿,多智多慧及大行,无灾无难至公卿。”
说完,拿出备好的红封,递给慕辞。
慕辞会意,又亲自将其送给枫儿。
“谢三叔,谢公主婶婶。”
枫儿到底还是个孩子,拿到红封后,笑得很满足。
直到人走远了,慕辞挽住温瑾昀的胳膊,提醒他。
“你说过,会让枫儿去我们府上小住的。”
温瑾昀下巴微压,“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忘。”
……
两人去戎巍园拜年,温老太太给了慕辞一个大红封,还送给她一盒子首饰。
老太太年轻时坐镇牛头山,打劫过不少好东西。
后来嫁了人,那些东西就成了嫁妆。
只有碰上喜欢的晚辈,她才会动那箱子里的东西。
而她对慕辞的喜欢,有一部分是爱屋及乌。
而且,老太太的眼力甚好。
一看慕辞那走路的姿势,就晓得她昨晚十分受累。
为此,老太太特意提点温瑾昀,要他疼爱妻子,别只想着自己享乐。
老太太如此耳提命面的叮嘱,在场的两个男人都沉默了。
温老太爷端起茶盏,佯装喝水掩饰尴尬。
温瑾昀倒是淡定,但也没法多说。
只有慕辞表现得若无其事,还想让老太太再多说几句。
……
新年这几天,岭西的戏台一直没停过。
相比于这边的安宁祥和,北凉东部硝烟遍地,尸骨成山,处处都是绝望与惨烈。
大年初四。
漠王庭按照计划,占领了北凉东部,并且大有逼近小泽城的架势。
小泽城本来隶属于北凉,后被天启北境军占领。
漠王庭贪心不足,指责天启的行径无异于与他们相争,用同盟合约来逼迫天启北境军退出小泽城。
如此要求,北境军当然不依。
毕竟这城池是他们一点点打下来的,凭什么说让就让。
将士们等着皇都的指令。
然而,快马加鞭而来的圣旨,令他们心寒。
慕竟泫暂时不想与漠王庭开战。
他也深知,漠王庭“新官上任”,在新领地投入了不少兵力,连战连胜带来的成就感,使得他们眼下正是士气逼人的时候。
何况,北境军大多还守在骊江南岸,目前安排在小泽城的将士,人数不足三千。
如此数量,一旦漠王庭翻脸偷袭,天启必败。
而一旦天启境内的北境军越过骊江支援小泽城,那么性质就不同了。
原本只是两国争夺小泽城,之后就很容易演变成两国交战。
所以,他宁可放弃原本就不属于天启的小泽城,也要守住天启北境。
这些道理,将士们都懂。
但要让出到嘴的肉,心里肯定不痛快。
北境军撤出小泽城那天,得了便宜的大漠人欢呼叫嚣。
有些还阴阳怪气地感谢那些天启军。
这可把北境军给气坏了。
回到原守地,一帮人憋着气,无处发泄,险些发生兵乱。
几个将士直接冲进石老将军的帐篷。
“他娘的!我们牺牲多少兄弟,才攻下的小泽城,上头说不要就不要,拿我们的命玩儿呢!”